谨以此文献给我双胞胎的小妹。
我要让你知道，你亲哥眼中你的形象。
同时，你要知道，你生下来，是多么的艰难。
是的，活着也如此艰难。只是，每个人都一样。满面笑容的背后，谁都小心地掩饰着那一份不愿为他人所知的无奈与沧桑。
所以，你要开心，要坚强。
因为，你有永远疼爱你的姐、妹。还有，永远是你坚强依靠的哥。
1.
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怕听见怎样的声音?难以猜出吧。对，告诉你，是车于路面呼啸着远去的声音。
那声音，挟雷霆万钧而来，又似余音袅袅而去。它于匆忙遑促中，裹挟了过去，又掳走了如今。它于心辗转反侧，于梦藕断丝连。如许的回忆，初生，似笋新出；旋舞，同絮漫飞；又仿佛潮水般退去。它们不安地纠缠，不断地重叠，模糊如涟漪无限扩散。直至波圈最中心处，有款款身影于此渐趋清晰，神色哀怨却又笑语盈盈。
是谁，还敢深夜来打扰我的思绪?是谁，还愿意深夜穿越我的记忆?
哦，是你。我的小妹。我的那双胞胎曾经给人抚养的小妹。
如果时光可以逆流，那请让我把岁月的时针回拔到四十年前吧。
四十年前，在桐城双港长春村一个叫高墩子的地方，母亲相继生下了姐姐与我。由于父亲的执着，非要再生一个儿子来，所以，又想母亲的再生。
现在想，为什么父亲当时在那样困苦的生活中，还坚决地要求再生?或许，这与他悲惨的身世有关，与他孤独的童年有关。
他只是独子，无兄弟亦无姐妹。更为不幸的是，在他才三岁那年，他的母亲姚氏，因病早早地撒手离他远去。后来，他的父亲又三任续弦，两任中途不欢而散。从此，他胆小，敏感，内敛而又怯懦。
幸而最后的一位后妈，看父亲老实本份，十分地喜欢，便看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疼爱。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家，顽强地等到我的出生，便安然闭眼，撒手人寰。我的父亲此时心情却更加痛苦、惶惑，于是满心希望母亲再次怀上孩子，但那也是在我四岁那年以后。
父亲年轻时做梦都想再多生一个儿子，应是感觉孩多有伴，相互有个照应，不像他那般从小的孤苦伶仃吧。
我们不可以有太多的原因，不可以有太多的理由，凭空去批评一位普通的父亲那样单纯的想法。应该当时的社会，都那样的认为，儿子多便风光，便是财富。那样的年代比啥呢?比谁生的儿子多。
一个乞求多生孩子的人，只因从小失去母爱，失去了手足情谊，没有人陪他玩，陪他乐。他的想法竟是这样的简单！他的守旧的思想中是多么地渴望多子多孙，好让自己的腰板挺直，好长势吧！
随着母亲的腹部的渐长渐圆，父亲的欢喜也就如日俱增。他兴奋地瞅着母亲日渐隆起的肚，每日温柔又小心地抚摸，有说不出的窃喜与偷乐。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婴儿哇哇落地的样子，并且......一定是带把的！
母亲的肚这次有些特别的大。可是，父亲没有在意。他琢磨着，这将要面世的孩子，至少，该有个七斤八斤的吧。
当他惴惴不安地在母亲生产的房门外焦急地来回时，他终于听到划破黎明前那最黑暗时的一声响亮的啼哭。接着，是屋内杂七杂八的接生婆与邻里的慌乱，她们惊呼，看，肚子还在动！还有一个！
就这样，母亲于昏迷中，于鲜血淋漓中，艰难地生产了我的两个双胞胎的妹妹。屋里的老人们讲，作孽哟，三个小时！
于是，在父亲交集着欢喜与失望的眼神中，在母亲醒来时的叹息中，一对双胞胎女婴，就这样毫不知情，毫无准备地一齐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所以，小妹，你的到来，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2.
由于生活的清贫，物质资源的极度匮乏，随着两个妹妹的到来，给这样原本就拮据的家庭，压上了泰山般重重的负担。父亲一下子从满心的愉悦变成了满心的忧忡。而母亲，因为产后失血过多，月子里休息不好，加上缺乏营养，从此，落下了陪伴终身的月子病。
当双胞胎苦熬到七个月时，父亲与母亲商量着，无奈作出了他们今生最为痛苦最为愧疚的决定。是的，这样的决定，也从此改变了你一生的命运。可是，在当时那样艰难窘迫的环境中，把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孩子给人抱养，或许，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只是，有些残酷。
也终于等来了好心人。那就是愿意抚养你的一个远房的小姨。为什么说是小姨?是因为母亲与她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的娘家很近，知根知底。孩子被人抱养，也就放心。
后来的事实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那就是我的下村的小姨，把这个从小抱养的女儿视为手心肉，掌上的明珠。虽然，她有两个儿子。但对于你，从小的溺爱，从小的纵容，真的。
他们在这对双胞胎中久久地犹豫着作着艰难的决择。望着熟睡中一模一样的孩子，有着多么的舍不得！有着多么的伤心!这样的心情，熟睡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无法知道。
你们也不可能知道，马上，你们其中的一个，从此，远离这个家庭，远离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姐姐，你的哥哥！
那个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完全没有印象。同熟睡中的你们一样。但是我现在可以肯定，当下村的小姨从我母亲的枕边抱起毫无感知的你时，我肯定哭了！而且，那咸咸的泪水，今夜，竟然又那么不争气，那么任性地涌出我的眼眶！
父母最终把那平日最爱哭闹的妹妹抱给了小姨。其实，他们应该也不知道究竟谁大谁小。只是，在印象中，大的应该懂事些，不喜欢哭；而小的，自然是撒娇些，好哭些。所以，你就成了我的小妹。
很小的时候，这个离家有些远的你，没有给我太多的感觉。倒是好像觉得是我家的亲戚一般。你抱养的家在大队部(那时村子称为大队)的屋后，地名叫下村。也是我后来上的小学的屋背后。
既然是亲戚，所以平时走动的少。除非家中有大事，比如做屋，送三十六，上辈的做寿，生大病；或者，大正月的，便有来往。我正月的总爱去你家两次甚至多次，因为你家有玩伴，两个哥哥。况且，你家好吃的东西似乎也比我家的多，冻米糖，双果，红薯角，糯米粑，北瓜籽.......而且，下村的小姨心灵手巧，做得一手的好菜。
记忆中，仍有小姨父美滋滋吃着菜喝着酒的温润的模样。当然，也有你蹦蹦跳跳，活泼调皮的模样。可爱，机灵，头发梳理得整齐秀美，头上扎着两个小爬角，还时常地变换着不同样式的花簪。这自然都是小姨的心思，一心要把这个宝贝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招人喜欢。也好让外人知道，她待这个抱养的女儿，丝毫不比自己亲生的差。
后来，我上了小学。因为就在你家附近，所以去你家的次数渐渐地多了些。而且，潜意识地明白你也是我的妹妹，反倒是内心生了些拘谨，局促。因为怕自己如果在她家表现不好，怕影响小姨一家人的情绪，最后所有的怪罪便落到你的头上。
其实，这真的是多余的担心。委实是小姨一家人太好了，把你宠得象小皇姑一般，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哭鼻子。尽欺负你的两个哥哥，还有，吵闹着爬上小姨父的肩上驾马。不过，你对于我，倒是有些陌生，甚至是有些戒意。是不是怕我经常地到来，抢了你那无虑的，快乐的生活呢。
但我仍是经常地去。有时小姨家来客人了，便是你的同龄的小哥百顺来叫我。还有，便是小时候我最为兴奋的事，那便是晚上在村部的也就是小学的操场上看电影。好不容易等到那一天，我便放学后赖在小姨的家中，掇条登凳子，与你还有你的两个哥哥一起看电影。
这时，你也很开心，快活地笑，灿烂的笑容象菊花般尽情地绽放。这一刻，我可以拉着你的小手，感觉亲近，心里头暖和和热乎手的。
3.
我是不知道，你何时迷糊着知晓自己是从小抱养的。可能是屋里人的笑你甚至是吓唬你。因为大人们往往在小孩子淘气哭鼻子的时候，便这样的说，再哭！再哭！就把你抱着送人去!你这时肯定去家中找父母问个明白。但小姨父小姨肯定阴沉着脸百般地遮掩，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你是他们亲生的。并咒骂那些化生鬼不得好死。
抱养的事便在你心头浅浅地过，依旧乐你的该乐的捉迷藏，逮鱼，爬树，甚至是撵猪砸狗去了。
然而你终于知道你自己被抱养的身世，可能是在我十三岁的小学毕业之后。我也就到你家渐渐少了。
因为上了初中，到镇子上的中学读书，所以学习任务自然重了些。每年的正月也是去，唯一的一次。此时面对你，我分明瞧见了你的不安的躲避的目光。而且，你的笑，你的话语也少了许多。虽然，小姨一家人仍然是那样的客气。
可能，从那时起，你完全知道自己的抱养，便收敛了你的快乐，而变得敏感，变得小心，甚至变得有些自卑的了。小妹！我说得有没有错呢。
我也从此对于你有了些内疚，还有莫名的担心。哎！我的父亲！我有些埋怨。他自小孤苦零丁的一人，饱受了那孤独那寂寞那可怜的滋味，如今，却把他曾经经历过的，却横加了你的头上!
我想，青春期的你，肯定无数次为此事苦恼过，伤心过，偷哭过。甚至，是恨过。不光是我的父母，还有我，我的姐妹。
是啊。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就把你与人抱养了呢。你肯定为此迷茫，肯定为此痛苦。你的怯懦的，自卑的性格可能由此生成。并且，至今还藏在你的心的最深处，不愿化解，也无法化解。
可是，作为哥哥的我，面对你，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那样的苍白，甚至是无情?我时常地于内心自责，仿佛父母的过错，是我的过错一般。
小妹！谅解你的生父生母吧！我是知道，现在，你应该淡忘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因为你，也早有了家庭，有了自己的一儿一女。
你是知道的，在当时那样的状况那样的情形，实属无奈!作为人之父母，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寄人篱下?父亲那嬴弱的身子，由于一次过度的劳累，造成了支气管的破裂，时常大口大口地咯血。他胆小怕事的性格决定了他辛苦的一生，一直是过着贫穷的日子。
直到我考上了粮校，他才迫不得己抱着有病之身去上海卖袋。而且，孤单一人在外飘泊十三年，直到他的去世！他何曾享了一天的福?而母亲，那时不也是一年到头抱着药罐子病恹恹的?
小妹!我们是有着太多对你的愧疚，有着太多不关心的地方。特别是在你婚姻的事上，由于母亲与小姨的争执，竟让两家断绝了近两十年的往来！
这真的是母亲的不该，也是我全家人的不该!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那时仿佛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舟，随时有可能倾覆。可是，作为你的亲生的父母，你的亲姐妹，你的亲哥，却选择了放弃!选择了拒绝！选择了无视！
小妹！如此的深夜，事至如今，我怎么又旧事重提?我真的是揭痛了你的伤疤，又再次让你深陷那不堪回首的回忆中去!实在的不该!可哥我同样对于你，内心深感惭愧！深感自责!
真的，我没有尽到作为一个哥哥的应尽的责任，应尽的义务，而偷享小家庭的欢乐，小天地的自娱，而竟弃你于不顾!
在与小姨家断绝来往的十年中，你是怎样生活过的?这我真的不太清楚。由于当时我已于粮站上班，刚入社会，身份的转变，工作上的不适应，让我感到前途一片渺茫。并且，又刚恋爱，生子，一系列的人生大转变，使我无暇顾及于你。
但也每次回老家，于父母的口中，于姐、妹的聊天中屡屡提及你。也大抵知晓关于你的一点讯息。于此同时，你亦如我，完成了自身许多角色的转变。
你从当初有些忧郁的姑娘经人介绍嫁到白果大沙河边的钱家坝，初为人妇。而丈夫，是做木工手艺的。婚后两年，你又成为了孩子的母亲。你的女儿呱呱降落人世，给你带来了无比的喜悦，无尽的母爱。
那些年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听母亲说你病了，而且是场大病，母亲那焦急又无奈的样子，仍留存在我的心里。我也为你担着一片的心，生怕有个三长两短。所幸，你居然拖着那纤弱的身子，顽强地熬过了那一关。并且，三年后，你又生产了一个男孩。
哎！其中太多的经历，我家都没有参与。你的太多甜蜜的喜悦，太多钻心的苦痛，太多黯然的神伤，我们都于之遥感，隔空而听。没有分享，没有担当……
所有的这一切，都如火车疾驰的窗外的风景，一幕幕迅速地一晃而过。也如今日的深夜，我的窗外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货车的声音，轰隆隆地来，又苍茫茫地去。
真的是感谢小姨。还有她的家人。你身边的丈夫。以及围绕你身边的亲朋好友。是他们，见证了你青春的岁月，一直与之同行。一次次为你欢呼，一次次为你付出。并带给你无尽的亲情，无比的欢乐，无穷的鼓励，以及心怀美好，向上生活的勇气。
我是知道的，你那时已渐渐淡忘了我，淡忘了那些曾经有关自己身世的不愉快的回忆。因为，这一切对于现在的你，已不重要。就如同我，似乎也渐渐地淡忘了那时的你一般。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也曾为恢复两家的关系，瞅机会尝试过，可收效甚微。可能，是不是你的记恨?是不是小姨家的阻拦?甚至是你婆家的婉拒?小妹，原谅我无端地揣测。
由于你的丈夫五九常年的呆在哈尔滨，所以，刚结婚那些年，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而在老家，很少地住。那些年应该是你人生中最幸福的最快乐的时光吧。逍遥在外的小家庭，脱离了一切外界的干扰，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无所顾虑，这应该适合你的性情。
只是后来为着孩子的上学，你才被迫无奈地离开哈尔滨，离开了你的丈夫，从此便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也从此有了牵挂，有了忧愁，有了一种不安与害怕。
4.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孩子，你作为母亲，牺牲了太多。包括你渴望的长相厮守与朝朝暮暮。你脆弱的心变得困惑，猜疑，痛苦。是啊，年纪轻轻的两地分居，要忍受多么的寂寞与煎熬！
没有人能陪你说说话。也没有人能给你以安慰。在那时，在深夜里，你的心中肯定怀疑过生活的色彩以及生命的意义。
只是，在当时的社会，同你一样有着相同命运的人何其的多！这样的现象是那个时代的悲剧。你，只是扮演了其中的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色而已。
这个时候，你最需要的，应该是身边的亲人的宽慰与相陪。可是，在还相对陌生的不太熟悉的钱家坝，你是难以相融，难以投入的。毕竟，大家庭的复杂，没有一点圆滑的行事风格，不通晓一点人情物理，你是很难有太大的话语权，定夺权的。
你的年轻，少语，本份，谦让，竟然让你身边的某些人，甚至是妯娌?对于你的傲慢与欺凌。而你，对于这些的不平，默默地选择了顺从与接受。因为，你的血液里，没有愤怒，没有反抗。
何况，你的两个同样老实本份的下村的哥哥，只是一味劝你忍耐，凡事想开。而当时的你，惟有无尽地自怨，自虐......
是谁说的？幸福的家庭大抵相同，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是的，我们一直在长久地关注你，在想千方设百计帮助你。知道你的心比身更苦更累。只是，我们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好让我们两家重新走到一起，成为你生命中的坚强的后盾。好让你抬头挺胸，自信做人。
好在十年前，我们之间，由于大妹的婚事落定，感谢大妹夫江涛的热心地沟通，我们终于有了破冰之旅，开始了姊妹间的往来。可这时，你已年近三十。
是啊！岁月何其匆匆！看到你在陌生的地方有条不紊地操劳，辛辛苦苦地带着两个孩子，虽然条件不尽人意，但也尚可，觉得日子应该过得过去。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感到欣慰！
当年的那个小妹，如今也有了这样温暖的小家庭!自然，那一刻对于你的惭愧你的内疚，减少了许多。但于此同时，敏感细心的我也观察了你眼中似乎淡淡的的忧愁，艾艾的无奈。我们彼此都小心，客气地交谈，完全没有兄妹之间那黏人，那热呼，那随意的感觉。
是啊!太遥远了，遥远得让人不愿提起伤心的往昔；太陌生了，陌生得找不到一点温暖的记忆。我明显地感觉了兄妹之间的冷淡，甚至是应付......
在以后的一系列变故中，我们走近了很多。你的婆婆的病重，去世，我们都全身心地投入，为的是给你长脸。
同时，也为明眼告诉你身边的人，你娘家有人，不是吃素的。可能，自那以后，你的处境稍稍有些转变了吧。当然，这与五九的努力赚钱是分不开的。这原本就是钱当道，钱说话的社会。
随着你们积蓄的增多，孩子的渐大，你们张罗着准备买房子。是啊，你居住的老家钱家坝，也确实是交通的不便，生活的闭塞。你们在为何处买房子举棋不定，左打听右打听。你们当时有太多的选择，老家的双港镇，交通便利的新安渡，甚至想远走他乡，到五九 常年做事的哈尔滨......
而你们最终却选择了高河。我知道，这是我们姊妹走近后的结果。这也是我们对于你们的希望，对于你们的渴盼。姊妹们路近多好!来往热闹些，平时有个相互照应，可以经常地多走动走动。当然，高河是怀宁的县城，一个新规划的新布局的县城，是宜人宜居的。你们最终落户高河，也不失为理想中的选择。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的奇怪，有的时候，你是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地跟着别人的思路走。而时常否定自己的想法。你人生的轨迹便从此的有了不同。
5.
你终于敞开心扉，投入我们的怀抱，竟是这样的姗姗来迟！你从一开始接触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无话不谈，足以说明，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情是相连的。
我们已渐渐愈合了那道相隔多年的裂痕。摒弃了那些陈旧的但又确实是有着心酸的过去。你于内心已融入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娘家的那份情感。而我，亦真切感受到我今生还有一个小妹的存在。
屈指算来，你到高河至今也有七个年头了吧!时光就是这样的匆匆又是这样的不尽人情！每每看到你于我们的走动，仍依旧着于下村小姨家的来往，真的是为你感到高兴。为你的善良，为你的感恩。是呀，你对于他们，从小的一起长大，从小的相偎相依，今生有着流淌不尽的割舍不断的家的情感。
那里，有你不改的初心，有你温暖的记忆。真正的是你有着累了，倦了的时候，便油然念起娘家那稳实的，安心的，停靠港湾般的味道。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在你一旦受到委曲时，受到伤害时，可以任性的，可以放任的，于你下村的两个哥哥一个浅浅的依靠，你的养母的一个深深的怀抱。这些无须任何言语表达的心情，来得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自然，无须任何的阻挡与遮掩。你深爱着他们，一如他们深爱着你一般。
可是，两年前小姨的病重，直至最后的永远地与你诀别，给了你至深至痛的打击。那段时日，你不思茶饭，神形俱悴。是的，小姨对于你，以及你对于小姨，都是至真至诚的，完完全全的母女关系。虽然，你身上流淌的，不是她的血液。
这世界上，是她，对你的付出最多，最真。不是吗?是她，当初义无反顾，又满心欢喜地接纳了你，并把你养大成人，直至你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她的这份爱，超越了作为一个母亲的爱，可以说，是无私的，伟大的爱。
想到此时，我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她的样子：瘦小的身材，清秀的面容，温温热热常留嘴角的笑意，风风火火瞬间远去的背影......她对于你，索求了什么?而你对于她，又回报了什么?
在她的临终时，我竟然没有去看她，真的太愧疚。即使，是我的母亲说的，上辈的事上辈了；即使，是你们说的，没有太多的必要。对于小姨，我时刻，有着太多的失礼，又太多的感激。小妹!明年的清明，请与我一起，给她老人家上柱香，烧叠纸，如何?
小妹，两边都这样的呵护着你，疼爱着你。你可曾想过，在偶尔苦恼的同时，你有着多么的幸福？
虽然，两个孩子的渐大，让你有着操不完的心。但为人父母，都憔悴着这份心。你已是年入不惑之人，对于远在他乡，辛苦劳作的你的丈夫，要多电话沟通，多交流感情。他常年的在外，孤单的一人，实属不易！虽然，你也是有着说不出的寂寞。但好歹，你还有孩子在身边，还有，我们陪你说说话，聊聊天。
我知道，你如同我一般，是有着脆弱的、敏感的神经质，但，也是感情丰富、心思细腻的一个人。与其渴望被爱，不如，真实地热烈地投入自己全身心的爱。既然选择，就无须后悔。唯有自己的真心，才能换得别人的真心。
小妹！对于感情上的事，我只能蜻蜓点水，点到即止。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关键的时候要把握好自己。那就是，家庭的稳定，和谐，安宁。相信你会做得很好。虽然，你的内心，真的很苦，很苦.....
前几日约你与你双胞胎的大妹，还有你们的孩子一起到我家来，是因为很有一些时日没有见面，想见见你们，谈谈心，并嘱咐你几句。只是孩子们的吵闹，竟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当时想对你说，暑期快到了，带上孩子，到哈尔滨你的丈夫那里待上一段时日罢！今天的夜深时，我不知道，究竟是你在惦记着我?还是我在惦记着你?让人这样的牵挂?所想说的这番话，料是你嘴拙的哥，平日说不出口的。
只是夜深人静，便思绪万千，回忆往昔，仿佛一切的事恍然于昨，感慨不已，涌于笔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