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从来不缺维度。逻辑性思考就一定胜过感性思考吗?不一定。重要的是 大家能否在不同的场景,不同的问题面前,做相应的思考。
我们在意的往往是问题本身,而不去探索思考的本质。今天,让我们跟随心理学大师卡尼曼的脚步,学习如何掌控思考的快与慢。
你觉得这两根线哪根长?
肉眼所见,毫无疑问会选择第一根。
但测量了这两条线的长度,就会有一个新的信念:这两条线是等长的。
这种认知误差从何而来?是什么在决定你的思考结果?你又是怎么思考的?
一次有趣的思维创新之旅,就要开始了。
一、系统1和系统2
卡尼曼认为,我们的大脑有快与慢两种思考作决定的方式。
快思考为系统1,慢思考为系统2。
下面举一张愤怒的脸和一道乘法题的例子做形象的解释:
1、愤怒的脸
图片截自《思考快与慢》书籍
审视这位女性的脸时,你可以确定且迅速地判断这位年轻女性的头发是黑色的,你还知道她正在生气。
此外,你还可以根据自己的观察对其行为进行推测:
你感觉到这位女性正要说一些刻薄话,也许声音又大又刺耳。
推测被观察对象即将做出的举动并不难,这种活动是无意识的,而且毫不费力。
这就是快思考。
2、17乘以24等于?
你会对答案的大体范围有个模糊的直观认识,能很快知道12609和123不可能是答案。
但如果不花点时间来计算的话,你就无法确定568不是正确答案。
由于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你认为自己得想想是不是要做这道题。
如果你还没有做这道题的话,就该试着做一做,哪怕完成其中的一部分也好。
按部就班的运算过程便是慢思考,这个计算过程是脑力工作,需要刻意、努力并且有序地进行,这也是慢思考的一个特征。
二、系统1遇到麻烦,
系统2会出面解决
当我们醒着时,系统1和系统2都处于活跃状态。
系统1是自主运行,很善于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它在熟悉情境中采取的模式是精确的,所作出的短期预测是准确的,遇到挑战时做出的第一反应也是迅速且基本恰当的。
然而,系统1存在成见,在很多特定的情况下,这一系统易犯系统性错误。
你会发现这个系统有时候会将原本较难的问题作简单化处理,对于逻辑学和统计学问题,它几乎一无所知。
而系统2则通常处于不费力的放松状态,运行时只有部分能力参与。系统1不断为系统2提供印象、直觉、意向和感觉等信息。
如果系统2接收了这些信息,则会将印象、直觉等转变为信念,将冲动转化为自主行为。
通常情况下,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系统2会稍微调整或是毫无保留地接受系统1的建议。
因此,你一般会相信自己的最初印象,并依自己的想法行动。通常情况下,这样也挺好的。
当系统1的运行遇到阻碍时,便会向系统2寻求支持,请求系统2给出更为详细和明确的处理方式来解决当前问题:
① 系统2在系统1无法提供问题答案时,就会被激活。
这好比你碰到了“17乘以24”这样的乘法题,系统1无法给出答案,系统2便被激活来解决问题。
② 当你遇到令人吃惊的事情时,同样会感到自己有意识的那部分注意力会瞬间激增。
在系统1所设定的世界里,电灯不会跳,猫不会像狗一样汪汪叫,“猩猩”也不会穿过篮球场。
③ 如若事物违反了系统1所设定的关于世界的模式,系统2同样会被激活。
有了它,你在生气时也能保持应有的礼节;有了它,你在夜晚开车时也能保持警惕。当你就要犯错时,系统2就会受到刺激,加速运作。
回想一下,在冒犯别人的话即将脱口而出时,想把话咽回去是多么困难。
总的来说,你(或你的系统2)所想所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由系统1引起的,但当事情变得困难时,系统2便会接手难题,系统2出马,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系统1和系统2的分工是非常高效的:代价最小,效果最好。
三、系统1:
神奇的联想运行机制
系统1的运行机制出人意料,在对其进行研究前,请先看以下两个词:香蕉、呕吐。
在刚才的一两秒钟里,你一定想到了很多: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愉快的图像和记忆,你的脸有些扭曲,露出厌恶的表情,而且你还可能不自觉地把这本书推得更远些。
这些反应全是自发的,超出了你的控制范围。
你的大脑会不由自主地将香蕉和呕吐这两个词联系起来,暂时在两者间建立了因果联系,认为是香蕉引起了不适。
这就是大脑的自然反应。
结果,短期内你会对香蕉失去兴趣(不过别担心,这种感觉总会消失的)。
你的记忆状态在其他方面也有所改变:
你现在很容易就能识别出与“呕吐”相关的物品和概念,对它们的反应也很敏感。
比如不舒服、臭味或者恶心等;看到和“香蕉”有关的词,比如黄色、水果,甚至连苹果和浆果都包括在内,也会有不良反应。
这些复杂的反应快速地呈现在你的脑海中,而且都是自主发生的,无须费力。
这是系统1的一个运行过程。
你看到这些词后出现的一切反应都是循着一个名为“联想激活”的过程发生的:
事物在你的大脑中唤起的想法激发出许多其他的想法,而且这些联想的行为在你的大脑中迅速扩展开来。
连贯性是这种复杂的思维活动的重要特点,其中每个环节都是紧密相连、相互支持的。
能引发记忆的词也会引发情感,还能引发面部表情变化和其他反应,比如常出现的紧张和回避倾向。
面部表情和退缩行为强化了引起这两种反应的情感,这些情感反过来还会强化相应的概念。
所有这些都是瞬间发生的,形成一种认知、情感和生理反应的自我强化模式,这种模式变化多样又能形成一个整体,被称为联想的连贯性。
你的系统1就将这两个词随意联系起来,试图弄清具体情况。
还预估了可能会出现(从轻度到中等程度)的危险状况,帮你作好准备去面对这些极有可能会出现的事件,以便为你将来的应对创造条件。
联想记忆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当前的研究中有这样一种见解:一瞬间会发生很多事。
思维活动唤起一个看法不仅会引发另一个看法,它还会激发出很多其他看法,而这些看法还会让我们想到另外一些看法。
此外,只有几个被激发出来的看法是有意识的思维活动;多数联想思维都是无声的,隐藏在有意识的自我之后的。
相互联系在联想网络中十分常见。
例如:
觉得高兴时就会微笑,而微笑也会使你感到高兴。拿支铅笔放在齿间几秒钟,有橡皮的一端指向右边,笔尖指向左边。然后拿起笔来,咬住有橡皮的那一端,笔尖指向你的正前方。
也许你并未意识到上述活动中,有一个动作让你的眉毛皱了起来,而另一个动作却让你的脸上有了微笑。
四、系统1:
眼见为实的想法容易作出仓促的决定
联想机制一个最基本的结构特点就是它只能回忆起已被激活的观点,无法从记忆中获取可能并不存在的信息。
也就是说,系统1善于提取当前激活的想法来构建最可信的故事情节,但它不会(也不能)提取本系统中根本不存在的信息。
衡量系统1是否成功的方法是看它所创造的情境是否具有连贯性,而与故事所需数据的数量和质量关系不大。
信息匮乏是常事,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系统1则会仓促作出结论。
请思考下面的说法:
“明迪克会是一个出色的领导吗?她聪明又坚强……”你的脑海中一定会马上闪现出一个答案“当然会”。
你根据非常有限的信息选择了一个最佳答案,但是你却行动过早。
试想一下,如果紧随其后的两个形容词是“腐败”和“严酷”,你该怎么办?
系统1在第一个形容词出现后就开始自主运作了:
聪明是好的,既聪明又坚强就更好了,系统1非常轻松地生成了这种想法。
如果有新信息出现(例如明迪克思想腐败),这个故事就会被改写了,但是系统1并不会等待也不会出现主观上的不适。
寻找连贯性的系统1和懒惰的系统2相结合,意味着系统2将会赞同许多直觉性的信念,而这些信念又准确地反映了系统1产生的印象。
而我还会运用眼见即为事实原则对判断和选择中存在的很多偏见作出解释,以下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正如眼见即为事实原则指出的那样,无论是证据的数量还是质量在系统1看来都与主观自信关系不大。
每个人对自身想法的自信程度主要取决于他们对亲眼所见事情的讲述效果,即使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关系。
我们经常考虑不到自己有可能尚未掌握对判断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份证据,却总是认为眼见即为事实。
五、系统2:
认知任务和瞳孔指示器
虽然系统2认为是自己选择了人们的想法和行为,可实际上,这些选择都是在系统1的引导下完成的,系统1才是这个故事的真正主角。
然而,一些至关重要的任务却只有系统2才能执行,因为这些任务需要付出努力和控制自我,由此方可抑制系统1产生的直觉和冲动。
如果想让你的系统2全力运转,你可以做做下面的练习。
这个练习会让你在5秒钟之内达到认知能力的极限:
首先,编一串不同的4位数数字,并将这些数字写在一张索引卡上。然后,在桌上放一张空白的卡片。你即将要执行的任务叫做加1,以下是其具体做法:
其次,敲打出稳定的节奏(最好是有一个节拍器,并将其设定为一秒一拍)。移动空白卡纸,大声读出数字。然后等待两个节拍,说出一个新的数字(这个数字是将原来那个数字的每一位都加1得来的)。
例如:卡片上的数字是5294,新的数字就应该是6305。另外,跟上节奏很重要。
很少有人在加1任务中能胜任超过4位数的数字,但如果你想挑战一下自己,可以尝试一下加3的任务。
如果想知道大脑在快速运转时身体正在干些什么的话,你可以这样做:
在书桌上堆两摞书,将你的下巴放在其中一摞上,将一台摄像机放在另一摞上。
打开摄像机,在你做加1或加3任务时,盯着摄像机的镜头看。
然后,你可以通过摄像机真实的记录发现,你的瞳孔大小会随着你的努力程度而变化。
瞳孔大小的数据与受试者的体验非常吻合:
数字位数越多,瞳孔扩散得越大;任务的难度与付出的努力相符合;瞳孔扩散到最大的时候也正是付出努力最多的时候。
当我们给实验受试者的数字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时,他们的瞳孔就会停止扩散或是收缩。
“最省力法则”(系统1和系统2的高效分工)主张:
如果达成同一个目标的方法有多种,人们往往会选择最简单的那一种。在经济行为中,付出就是成本,学习技能是为了追求利益和成本的平衡。
因为懒惰是人类的本性。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某些认知任务较其他的更加困难、更需付出努力呢?
系统2一个非常重要的才能是它能够处理“多重任务”,它可以提取记忆去执行抑制习惯性反应的指令。
考虑以下的任务:
数出这一页“的”字出现的次数。
这个任务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做起来很难得心应手,但是你的系统2却可以应付得来。
着手这个练习并非易事,尽管在练习的过程中你会有所提高,但真正完成这项任务会很吃力。
现在,假设你在看完这一页时,接到了另一个指示:
数出下一页有多少个逗号。
这项任务更加困难,因为你还要克制住不久前形成的倾向,即将注意力集中在“的”字上。
近几十年来,认知心理学家们有很多重大发现,其中一项就是:
从一个任务转换到另一个任务上需要付出努力,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尤其如此。
完成加3任务和心算乘法之所以困难,也是因为两项任务都需要快速转换。
要完成加3任务,你必须同时在工作记忆中储存好几个数字,并且每个数字都要与一个特定的运行过程相联系:
得记住转换完的数字以便稍后说出来,一个数字正在转换中,还有一些数字正等着被转换。
当前关于工作记忆的测试要求个人在两个高要求的任务间不停地转换,在记住其中一个结果的同时,还要执行另一个任务。
能够很好完成这些测试的人大都能在一般智力测试中取得好成绩。
然而,是否能够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并不是一般智力的衡量标准。
时间制约是人们付出努力的另一个驱动因素。
执行加3任务时,你的匆忙一方面是因为节拍器,另一方面是因为记忆负荷。
你就好比是同时向空中抛出好几个球的马戏团演员,无法承担减速的后果。
记忆减退的速率催促你的步调,迫使你在完全忘记这些信息前不断进行更新和演练。
任何需要你同时记住许多想法的任务都是匆忙的。
除非你运气较好,有很大的工作记忆容量,否则你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慢思考最耗费脑力的思考形式就是那些催你思考的形式。
你肯定已注意到,在执行加3任务时,你的大脑会不同寻常地高速运作。
即使你靠脑力劳动谋生,在日常工作中也极少有类似加3或是类似马上记住6位数这样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我们通常会分几个简单的步骤来执行任务,以避免大脑超负荷运行。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将中间结果储存在长期记忆中或是记在纸上,而不是简单地堆积在工作记忆中。
我们不紧不慢地绕着远路向目标靠近,通过最省力法则来管理我们的思维活动。
六、我们究竟是如何作出判断的
1.系统2的判断:
你可以回答无数个问题,无论这些问题是别人问你的还是你自问的。
同样,你能评价的事物特征也是无数的。
你能数出这页中“的”字的出现次数,能比较自己家的窗子和马路对面那家的窗子哪个高,这些问题由系统2来解决,系统2能调动注意力并通过搜寻记忆去寻找答案。
系统2接受问题或提出问题:不管是提问还是回答,它都能引导注意力并搜寻记忆来找到答案。
2.系统1的判断
系统1以不同的方式运行,不断监视着大脑内外发生的一切,没有特定意图,也无须付出多少努力,只是对当时的情形作出全方位评估。
这些“基本的评估”在直觉性判断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因为人们常会拿它们来替代更难的问题,这也是启发法和偏见研究方法的基本理念。
系统1其他两个特点也支持用一种判断代替另一种判断的做法:
① 一个特点就是系统1具备跨维度解读价值观的能力
你可以回答一个大多数人都觉得很简单的问题:“如果山姆的身高和智商一样,那么他究竟有多高?”
此时思维快捷方式便开始运行了。
系统2会集中注意力回答某个特定问题,或是对某种情况的特殊属性进行评估,集中的注意力又会自动运行其他的评价程序,包括一些基本判断。
但是随着人类进化不断完善,系统1可以对生物体生存必须解决的主要问题提供一个连续的评估,这些问题包括: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我们面临的是威胁还是机遇?一切都正常吗?我应该是前进还是逃避呢?
面部表情(微笑或皱眉)是对陌生人意图的判断提示,方下巴加上瘪嘴唇也许就预示着有麻烦了。
看脸形的精确性不是很高:圆下巴并不代表温顺,笑容(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伪装的。
不过,即使对陌生人作出判断的能力不高,具备这种能力也是我们的生存优势。
这种古老的机制在现代社会得到重新利用:
在选举中,托多罗夫向他的学生展示了一些人脸的图片,有时展示的时间只有0.1秒,他让这些学生按不同属性对这些面部图片进行评估,这些属性包括可爱程度和做事能力。
结果所有学生对这些图片的评估结果非常一致。
②不同强度的等级在不同领域中都有“匹配”描述
如果罪行是颜色,杀人就应该是深红,颜色比偷窃更深。
如果犯罪用音乐来表达,大屠杀就应该用强音,而停车不付钱则应该用弱音。
当然,你对惩罚的强度也有类似的感觉。
在传统的实验中,有些人用声音的大小来表达犯罪的严重性;其他人用声音大小来表达法律惩罚的严重性。
如果你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是表达犯罪的,一个是表达惩罚的,如果一个声音比另一个声音更响的话,你会有不公平之感。
七、如何避免认知错误
文首出现的两根线实验里:
你选择相信测量的结果,但无法控制住系统1带给你的直观感受,即使你知道这两条线长度相同,但是仍然无法把它们视为等长的线。
想要消除这种错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你再看到两条平行线,并且线的两端有朝向不同方向的箭头时,必须学会怀疑自己的感觉。
要贯彻这一规则,你必须具备识别这种错觉模式的能力,能够回忆起你所了解的相关知识。
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你就再也不会掉入缪勒·莱耶错觉(上述两条线长度的实验)的陷阱了。但是,你眼中所见的两条线肯定还是一条长一条短。
不是所有错觉都是视觉上的,还有思维方面的,我们将其称为认知错觉。
因为系统1是自主运行的,我们无法随意使其停止,因此直观思维所导致的错误常常难以避免。
我们不可能一直没有成见,因为系统2可能对系统1产生的错误毫无所知。
即使对可能发生的错误有所察觉,也需要系统2进行强有力的调控和积极的运作才有可能避免。
然而,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时刻保持警觉性并不是一件好事,想要这样做也并不实际。
总是质疑自己的想法会使我们的生活非常枯燥乏味,因为系统2在代替系统1进行日常抉择时总是耗时很长且非常低效。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妥协:
学会区别常会出现重大错误的情境,在风险很高的时候,尽力避免这些错误。
因为发现别人的错误总比发现自己的错误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