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们讲一个“立”与“破”的故事——
上海的黑帮里有一个叫陆先生的人物,不过他生的时代不好,他本也可以翻云覆雨,把人心尽收眼底,也有些手段,可陆先生倒也是凡尘人士,也爱风尘女子,但他头脑很清晰,知道戴老板的女人是动不得的,他就不动。风尘女子终究风尘,她说自己是行尸走肉,她爱上戏子,这一桩事谁能处理地妥帖,要保住戴老板的面子,也只有陆先生,陆先生吩咐自己妹夫去办,可妹夫倒也兽性大发,强行霸王硬上弓,讲什么“道法自然”,陆先生的妹夫倒记得自己是日本人,他把风尘女子囚禁起来,有些禁室培欲的味道,穿着和服来做爱。于此同时,日本方面要通过陆先生展开在银行方面的合作,可陆先生头脑太过清醒,他不是不想挣钱,而是他头脑太过清楚乱世的混乱,但自家老二却动了歪心思,把陆先生的妹夫说是间谍要更恰当一些,他演了一出好戏,陆先生家惨遭灭门,直到战后他在收容所找到风尘女子,风尘女子施了一个日本女人才会施的礼,毕竟混的是道上,陆先生南下吕宋岛找到自己的妹夫,用子弹了恩仇,内战爆发,他孤身一人前往香港。
可陆先生只是《罗曼蒂克消亡史》的一个角色。把陆先生的妹夫单独拎出来,也是一条故事线。
可能是剪辑上的原因,时间线上的错乱给故事的格局一种悬疑感,然而这不是一部悬疑片,说是文艺片更合适一些,文艺片的受众没有商业片那么多,更多的是希望找到精神寄托来放置信仰的人。就我自己来说是感性大于理性的,当章子怡饰演的交际花小六出现在车内配着昏暗的镜头,联想到章子怡在《2046》里的镜头,昏暗的镜头看出人的慵懒疲惫,她说自己是花痴,只要花痴能填补她内心的苍白,可最后她是被恐惧支配了内心。用恐惧支配她的正是陆先生的妹夫,那个日本人。
日本人在上海开了一家日料店,第一次把镜头带到日料店时,背景因为有些耳熟,旋律是之前闲时看的一部朱雨辰、任重主演的电视剧《别叫我兄弟》中的插曲,叫《晚霞中的红蜻蜓》,这首歌是翻唱日本儿歌的。他和陆先生说他已经融入了上海,他说着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可他的信仰是他的国家,直到在战场上看见自己的同僚战死,他才真的崩溃。
文艺电影当如王家卫才显逼格,这部电影镜头给的人物脸部特写挺多,有意思的是导演用了好几个俯拍镜头,用“上帝视角”来描述,倒也有些加分,不是爆米花电影,走文艺风就得接受大众的“炮火袭击”,就如杜江霍思燕夫妇在电影中角色的意义,杜江饰演的马仔说自己上瘾了,老家的相好已经不重要了,再如袁泉饰演的吴小姐,她笃定爱情,却输给了乱世中一份不易的工作,好像那个年代里的人都没有赶上好时候,这倒有些像顾长卫《孔雀》里的立意。
罗曼蒂克是什么——romantic。
浪漫是什么,一朵玫瑰、一场恋爱、一个信仰、一个画卷……人生在世,总有自以为是的浪漫,永远相信天道酬勤,这是“立天地之气”,好让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勇气,直到有一天消亡殆尽,陆先生回过头来看,他只需一句“点心”就能废人一只手,他知道深不可测的王妈是个好帮手,所有的一切都有“破”掉的那一天。《杀鹌鹑的少女》里有一句话——“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陆先生是赢了还是败了,然而结尾处他只是一个人。毛姆写了一本书叫《月亮与六便士》,里面的查尔斯到底是天才还是人渣,上帝也给不出答案。
江湖大佬不会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样的句子,电影就像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悲剧,没有讽刺谁,而是时间不可逆转,人总会经历好坏,不好的东西终归会带来不好的结局。
葛大爷上次演这么深沉的角色印象里还是陈凯歌的《赵氏孤儿》的程婴,这次的陆先生是个又理性又感性的人,我不知他与谁是朋友,不知他把谁当爱人。
一部电影的所有人设都是为导演的创作思路服务,提炼中心思想的任务就显得不太靠谱,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被称为神作,可终究会有人说“shit”。而《罗曼蒂克消亡史》也会被拿出和一些文艺片做比较,但《罗曼蒂克消亡史》却最大程度上弱化了爱情所能制造的浪漫,也就是不歌颂也不赞扬信仰,玉碎不瓦全,上海话较多,这就不是迎合全国观众的口味,但如果观影的人把故事的结构理解成一件事变成了好几件事,那么事情就复杂了,那么电影也会显得深沉了,不像《宋氏王朝》这样的家国天下事,义薄云天,感召天下,倒是用“上帝视角”的冷眼旁观在讲故事。
大人物,小人物,都是沧海一粟,只能守着渡口等天黑。
“立”一个旗帜,再亲手“破”了它,这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因为否定自己就是一场活着的杀戮,再之后看到的每一件事,一语成谶,青山不老,为雪才可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