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沉,掩盖了一切喧嚣,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带着疲惫进入各自或甜或苦的梦乡。
没有人看见的漆黑角落里,一点火星一明一灭,暗黑的颜色里可以想见一缕缕浊烟慢慢消散,那个人蹲在那里很久了。
吸完最后一口烟,他站了起来,捏捏已经空了的烟盒,狠狠地扔进垃圾桶。
轻轻地走进病房,愣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惨白的脸,惨白的床单,硬生生忍住眼眶里的液体,走到床边,把饭盒放在床头桌上。
女人听到声响,睁开眼睛坐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先吃饭吧!”他扶她做到床边,极尽温柔。
“嗯,一起吃。”
“我吃过了回来的。”
“我吃饱了。”她顿了一下,慌忙吃了几口。
“才吃这么一点,再吃点。”他端起饭盒凑到她嘴边。“医生说了,多吃点才好的快点!”
“我说了,我吃饱了!”她推开他,忍不住发脾气。
他没说话,默默地将饭盒收拾起来。
“咱们回家吧。”她说。
“……”,他没说话,脑海里有浮现出三年前的情景。
那几天,她身上突然出现许多的红点,越来越多,他陪她去医院,验过血后,医生把他叫到一边。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她老公。”
“那我就直说了,从患者的血象看,我们怀疑她得的是白血病。”
他只记得脑袋哄的一下,一片空白,虽然他读书不多,但白血病三个字他还是知道意味着什么的。
“医生,会不会搞错了。”
“从患者的症状和验血结果看,很像,但要确诊,还要进一步检查,建议你们去血液病专科医院。”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她身边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看出了他的不安。
“没事,医生说有一种药医院没有,让咱们去大点的医院看看。”他尽量自然的笑笑。
“什么药啊?这么大个医院都没有?”
“是别的医院自己的药,只有他们那有。”
她没有怀疑。
血液病医院一系列的检查,她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一个信息网络发达的时代,她偷偷地用手机上网查询,大概猜到了。
“你跟我说实话吧,我到底是什么病。”
“是一种皮肤病,比较难治,但能治好的,你放心吧!”
“你不要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我没骗你。”
“你没骗我?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皮肤病需要做骨穿、腰穿?啊?”她火了。
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一辈子没撒过谎,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
“会治好的。”他嘀咕。
他帮她擦干眼泪,自己的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他们经历了漫长的三年,做过各种放疗化疗,她还是渐渐衰弱下去。
他知道,这是个不治之症,家里的积蓄早已花光,亲戚朋友都已借遍。
“咱们回家吧!”她不知是第多少次说这句话。”
“不能放弃!你看,我又借到钱了!”他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张钞票。
“不要再浪费钱了,我好不了了,你又何必呢?”
“等我送走了你,我再去赚钱还债!”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虽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如何,但那一句话却触动我的心弦。
人生能得到这样一句话,大概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