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水北

在乌鲁木齐南路,有一家外国主题的清吧,里头贴满了美国旧风格的照片。老板是两个人,一个上海人,一个南美洲人。像这样的合资合作很常见,一个人出资,一个当地人负责律法场面。

君山刚到店里上班,女老板sally就让她取个英文名字,在这里,中文名字是不流通的。君山本来想取名叫辛德瑞拉,sally嫌太复杂,君山便改名叫达西,因为傲慢与偏见的男主是君山的心头好。而sally却硬是叫她黛西,君山也不在意,安定了下来。

每天她要做的事就是在六点点上琉璃蜡烛,然后等着客人来点一杯Tiger或者Corona什么的,店里大多来的是外国人,君山常常没有出息的看着那些高挑修长俊美的外国少年男子用中文说,真是太帅了太帅了。

每周五的时候,酒吧都会请来乐队表演,基本上都是唱一些民族类的歌舞,场面十分热闹快乐,君山却不快乐,因为君山根本听不懂,而且,君山总是忙着端酒送饭,那一天总是要回的晚一点。

有一天周五,酒吧曾来过一个男生。那天他原本只是穿过街道,看到乐队表演却忽然进来了。那天他穿着一个宽大的青色米色竖条纹的长衬衣,袖子挽到手肘,穿着一条宽大的青色长裤,扎着一个不长的辫子,下巴蓄着点胡渣,模样看起来像个什么来着,对了,像个诗人。

君山诚然是个没出息的,居然被他的美色吸引了。

进来后他点了一杯伏特加,坐在高椅上认真听着,君山想,果然搞艺术的人就是不一样,我等凡夫俗子怎么会理解这样的艺术表演。那男生也不知怎么的,和乐队相谈甚欢,是以几个人合奏起来,这一合奏,君山对他的好感顿时降低为0,因为他一开嗓,唱的是藏语。

那一晚,他一直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在吼藏语歌。君山的头简直快要炸裂了,君山看着旁边老外一直一脸陶醉的在伴奏,君山在想,难道他们能听懂?

君山实在是烦那个男生了,但毕竟只是个一晚的表演者,也不用太过难受。

但君山没有想到他第二天还会来的,第二天的时候,他进来问君山,你们今晚没有乐队么?

君山微微仰着头看到他精壮的胸膛,听到自己说,没有,我们只有周五有。

哦,这样,谢谢。然后他就出去了。

好一会,君山脑海里回想起来,记得自己好像讨厌他的,本该说句没有就好了。只是他进来的时候,白衬衫极其妥帖,很随意的解开前三颗扣子,露出胸膛和有力的手臂,照例穿着宽大的裤子,只是剃掉了胡子,让他俊郎而落拓。

这实在是君山见过把白衬衣穿得最最好看的人了,君山想,不知道周五他会不会来?

星期五到了,乐队照例来了。

他也来了,君山刚点上蜡烛,抬头就看见他进来。那会儿,天色刚刚擦黑。君山既然知道他来了是为乐队而来,便留了一张酒单给他,就走开了。

他也照例,喝的是伏特加。

店里还并没有什么人,君山站在柜台旁,淡淡的看着店外街道的人流,余光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抓着杯口,手指骨节分明。

酒吧里响着淡淡蓝调曲子,店里的乐队不得君山的心,酒吧的背景音乐她倒是喜欢。

不久,乐队来了。他起身和乐队成员们打招呼,当然用的是英语。他那副嗓音,说起英语来倒是很诱人。

那一晚便简直是君山心火爆发的日子,那一晚他弹着吉他,乐队打着鼓点,整个酒吧都是他的藏族歌声音。

君山只得一遍又一遍大声吼着问客人,想要什么?

那晚,他的朋友也来了,两个漂亮的女孩,还有三个男生,一直在下面很是捧场的呼喊,或许是他的名字,但君山听不清。

君山早便将他的白衬衣,他的胸膛他的美色给忘了个干净,只有满满的咬牙切齿和讨厌了。

是以酒吧散了的时候,君山追了上去,赶上要出门离开的男生,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来了

?君山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满眼怒色,看着他带点疑惑不明的淡色表情,接着说道,唱歌实在太难听了。

说罢君山便朝着反向独自回家去了。

一点钟的上海,整个街道都是寂静的,没有人也没什么车,君山一个人游荡在冷清的街上,带着一身的疲惫之色。大概是情绪也不高,才显得更加的累。

七八月的上海,下起雨来阵仗很大,天沉个大半天,酝酿的够了,才噼里啪啦的下一场大雨,状况就像发洪水一般。

下这样大的雨,酒吧也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姑娘坐在里座,点了杯鸡尾酒,抽几只烟,不咸不淡的聊着。老板也不在,正是慵懒的时候,君山坐在靠着街道的吧台,因为下雨打湿了外面的长椅,更是没有人坐了。

君山坐在里面一边,看着街道上的雨水,四溅的水花微微打湿她的手臂和脸颊。

实在是一个很无聊的下午,如果那个穿着长衬衣的男生没有出现的话。

他从左边街道慢慢出现的时候,君山其实有一秒愣住了。只见他照旧穿着松垮垮的浅色衬衣和长裤,左手打着一把大大的黑色长柄雨伞,右手自然的揣在裤袋里,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在这样的雨天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不会,要进来吧?

下一秒,他推开了店里的玻璃门,把雨伞放在门口的篓子里,阔步走了进来。君山起身看着他,有点不自觉的慌张,大概是因为自己前几天曾说过那样的话,有些心虚。

他抬着一双眼睛,淡淡的看了君山一眼,说,来找我的朋友。


明日再更,太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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