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林深时雾起,海蓝时浪涌,梦醒时夜续。不见鹿,不见鲸,不见你。
自换了工作,总是忙的没日没夜。恰逢家中年迈的姥姥独居时摔倒在家中,忻州榆次来回跑,更是抽不出几分钟写几个字。
姥姥八十四岁,性格要强,从不愿意麻烦任何人,至今仍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谁劝都不听。
记得年初母亲谴我去姥姥家地窖取几袋土豆回来蒸拨烂子,我臭美套了一件黑色长风衣。
长及脚踝,高跟鞋一踩,浑然不觉我是个要下地窖的人。
姥姥看了我好几眼,嫌弃的推开我,利利索索的下去抱了一整袋上来。
临上来还问我要不要红薯和白菜。
姥姥出事是在8月26日。
那几天毫无缘由的,我就是想回家看看,碍着工作还没着落一直忍着,工作一敲定,我拽着哥哥就是买票回家。
刚下火车,循惯例给妈妈打电话拿钥匙,我还来得及没张嘴说一句话,就听见那边焦急的语气。
“妈妈顾不上你,你姥姥病了你自己先找地儿待会儿吧。”
电话挂了足足有五分钟,我依然还愣在原地。一次又一次的回想,刚才妈妈说的是不是姥姥病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扔下哥哥立马打了个车回姥姥家。
此时姥姥家的门已经敲不开了。
比敲不开门更让我心慌的,是单元门前急救鼻管拆了封剩下的袋子。
我给妈妈打电话,她挂的干脆利落,发的微信短信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怕再打误事,只能干等。
在焦急担心与被排除在家庭外的委屈之中,我度过了极其煎熬的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我终于得知了姥姥所在的医院,待我赶到急诊楼,我的母亲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嚎啕大哭,姥姥躺在一墙之隔的急诊病床。我想安慰她几句,可我不知怎么了,也跟着哭哭啼啼的,令人生厌。
想到那样一个可爱的人,躺在那张病床上竟无法将棉被撑起分毫,我就无法保持平静。
不,那不会是她。
她是一个爱笑的老太太,会在我打开摄像头之后扮鬼脸,会挤眉弄眼的逗我笑,会给我买好多旺旺仙贝。
要是听到我叫她,她一定会坐起来回答我的,怎么可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自三年级从康乐转回实验读书起,我就跟着姥姥吃午饭。
西红柿鸡蛋面,烫饼子,小炒肉。
姥姥不会做饭,好吃的也就这几样。我跟着妈妈下多了馆子自然是吃不惯的,老是变着法儿的想回家。无奈姥姥家离学校真的太近了,直至初中毕业我都没能如愿。
前几天我去帮忙收拾东西时,还看到了我三年级时的生字本,整整齐齐摞在一起。
现如今想吃几口姥姥的烫饼子,怕是难上加难。
前一日得空与哥哥联络得知,姥姥病情稳定,已被移回家中,叫我安心上班不必挂念。
自此我这一颗心方才落地,趁着零碎空闲,写写这漫长的几日。
幸而吉人自有天相,如若不然,我们这三两不孝子孙,到哪里去再弥补往日短缺?
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下次年迈的母亲喊你回家尝尝她新学的鸡汤时,还是不要再推说加班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