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妈妈让我搬一张四角凳坐在家门口,给我肩上围了条大毛巾,她瞅了瞅我头发,说“怎么就那么少的头发,我来剪,店里剪两下就多少钱了呀!”说着从一个装着各种布料的箱子里掏出一把剪刀,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剪刀准备开始活儿。妈妈那辈的人是节省的,能自己动手做的,绝不会花上一点钱交到别人手里,在她看来我的头发就跟她箱子里那些布料一样,这理头发自然也就不是难事。
妈妈从一边的发鬓开始,剪刀是冰冷冷的,贴着热暖暖的小脸 一小寸一小寸的移动着,细细碎的咔嚓咔嚓声,越来越接近耳朵,我便莫名的紧张起来,脖子一缩,“妈,你小心点,别剪到我耳朵了!”“别动,坐好了,不然真剪到肉了要流血的!”我便安静地坐着。妈妈的手是干活的手,起了茧,裂开的口子从脸上划过的时候刺刺的扎肉,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总期待着这能快点结束。
她站在我的前面,俯下身,放慢了剪刀的速度,说“剪刘海是有功夫的,这刘海没剪不好,可就真不好看了!” 她小心翼翼地剪着,每一剪都似乎经过了细致的考量,妈妈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我就这么近近的看着她,深深的双眼皮下一双眼睛略带些血丝,她有一对酒窝,我总喜欢用手指去搓一搓那两个小洞。妈妈的下巴有颗黑痣,照妈妈的说法这颗痣本不大,小时候哄我睡觉的时候我总喜欢摸着,就这样越摸越大了起来,她在抱怨着我幼小行为时嘴角却扬了起来。
现在,妈妈为我女儿理发,她站在女儿的面前,女儿摸了摸妈妈的头发,“姥姥,我给你拔白头发吧”,妈妈嗯了一声任由女儿的小手在她头上翻找。“姥姥,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呀?”“这是人味啊!”嫩嫩的小手在妈妈的脸上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