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我在黑色的隧道中穿行,披着的是地铁又长又坚硬的“壳”。
斜边方向隔了两三米,是一个假寐的女士。刘海被全部往后梳,黑色打底衫外面套着无袖半身裙,辽阔的大红色与她腮边的红晕和谐相对,相望无言。一会儿,她睁开眼,一脸笑意地划拉起黑色挎包中的手机。左顾右盼几秒余,望向地面作沉思状。
与红裙女士邻座的学生版小情侣,男孩时而与手机互动,时而一脸茫然地望向窗外,女孩先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斜靠着男孩的左臂闭目养神呢。一只深蓝色小型行李箱正安静地立在他们身旁。
快到下一站了,一身呢料套装的四五十岁女士早早等在门口,一会儿便替换上八九个人,很快将红裙女右手边的空余位置填满了。这四五个大妈彼此相识,聊着,笑着,他们大同小异的皱纹显示,岁月毫不吝啬地赠送了太多的酸甜苦辣给他们。对面这位大约“知天命”的女人,粉色环保袋上“越吃越聪明”的字样像是一个冷幽默,一会儿便被带离了车厢。
它将在她所到之处,以“姜太公钓鱼”的心态,尽其所能地吸引一些目光。
学生情侣什么时候下的我不得而知。红裙女士是与我同时步出地铁的,在终点站,我们一前一后通过闸口时,刚好老妈打来电话,我便收回了目光。
正等着公交车,一回头,红裙女士正站在十来米外。要不是我“刻意”关注,她或许又是无数个过客之一。可即便我关注着,她依然将沿着自己的轨迹往前走。她们载着各不相同的故事,渐渐消失,渐渐隐匿,以我看不见的目光。现在,带离我和她的,是758公交车。她没上车。
上上下下,车子将暂时容纳一些人,从这段到那段。彼此都只是在某个点上形成交集,更多的根本引发不了共振,便擦肩而过。
窗外是被厚厚的云阻挡的蓝天。晨起下过雨,有泛晴的迹象,冬意并不很浓。快到最熟悉的地方了。
似乎是第二次,觉得这天上的电线挺美的。很多次拍照,总想避开它们,这会儿倒觉得,这有形的传递着无形的叫作电的东西,实在是神奇。看不见的,往往是最真实的存在。
而我们,常常受看不见的力量所驱使,习惯地往前走。也许在某一天,殊途同归。
老街边,这两只鸡,还在自由地行走呢。好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