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宋家庄径直坐到了天通苑北,终于到了终点站。不,当然是站到了,在京城想要坐下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广播里的妹妹温柔的对大家喊着,终点站停车时间较短,请大家提前准备,尽早下车。大家也一致性的很响应妹妹的号召,各个提前收拾了行李,拎上小孩,早已排在门边静静等候。
出了地铁口,站口处还是昨天的情景。大妈、大爷们盯着每个人看“打车吗?打车吗?”,苏小雷低着头不说话笔直朝前走着,迈向前面的公交站。然而这期间他却也在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两旁叫喊的人,苏小雷很是聪明,他为了不留下一点证据,在确保身子径直向前移动而又不碰到人的情况下,还能腾出眼珠派遣他们各自分散到眼睛的边角地带去。
两旁的大爷大妈真的依然是昨天的那拨人,只是各自调换了先后顺序。从地铁口刚出门处一直向前延伸排去。然而他们各自的问法却大都一致,都是同一句“打车吗?”。苏小雷觉得怪没意思,首先排在第一排最前端的大爷已经首当其冲问过了,紧接着排在第二位的大妈也已经二次确认不是性别问题了。在一男一女确认之后,如果客人依旧没有作答,那便真是不是打车的了。然而后面的人真是不甘示弱,以为前面的大爷大妈问的不够周祥,所以在走过第三第四的时候,他们把脸贴的更近,腰也要更弯,这样的姿势倒是给人感觉挺有诚意。然而当他们摆好姿势,张口说出“打车吗?”这句的时候,苏小雷瞬间觉得真是无用,而这样的事情每个人每天至少经历一遍,一年300多天至少要200多天重复。
只是先后顺序不一,但是姿势却始终如一。
苏小雷边走边想,脑边忽然浮现出了牛顿的惯性定律。“物体在不受外力的作用下,将永远保持匀速或者静止状态“,脑海中浮现的是初中物理教师李奇峰的稍带质感与磁性的声音,一手拿着粉笔,一头转向学生,问下面有没有有疑问的同学。此时,苏小雷变将小手慢慢的举起,宛若平原里凸起的山峰,沙漠里涌出的清泉,大海上竖起的帆,空中飘荡的旗帜…在周圈同学中昂昂升起,伴着国歌,只差太阳的光辉了。李老师将小雷叫了起来,前排有几个同学将脸转了过来,随后又转了过去。
任何难以做到的行为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沿着这个人的时间线追溯过去,便总能发现历史的遗迹。
苏小雷很享受这一刻。他头虽然面向着老师,但余光却依然扫向了刚才扭头的那几位同学。可见他这技能是从很小就学会的,无论伟大还是渺小,次数多了,也变熟能生巧。只是这次他把这两只眼珠派遣到了下层组织去,让它们体恤民情,谁却想刚一下去,便有老百姓开始围观。
但人的心理往往是很微妙的。在别人仰望自己的时候,虽然自己很想看一下仰望者的神情与面孔,但若真的一低头目光四视的话,那变真的让仰望者得逞了,而自己故作镇定故意在上的举措也变消失了去,丢了威严。所以苏小雷赶紧收了目光,平时而去。
”老师,人生其实也是惯性定律。它不仅仅表现的是外在的定律,更表现的是人内心的定性。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许多人每一天重复的都是一样的事情,一样的姿态,要么萎靡不振,要么机械劳动。多年的积累终于让他们的精神麻木不仁,让他们上了台阶换了地位,可身体依然重复的是以前的套路,很难改去。而让他们真正有所变化的外力,则是他人的劝诫与书籍的忠告…“。阳光终于撒了下来,在整个故事需要升华的时候撒了下来,打在小雷的脸上,打在斜斜的刘海上。
对,必须是午后,因为午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