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在伊犁河北岸的恒大雅苑,这一片在未被开发前,是维吾尔族人聚居区,所以这一片树种繁多,特别是水果树,一些开发的居民小区里,都保留有大批的树种。
恒大雅苑园内也有南方引进的树种,大多数还是以前遗留下来的树,现在桑葚、杏儿都在成熟了,还有桃子、苹果也果实累累,也有少许的文冠果、樱桃、核桃等。
在还没有被开发的区域,那些民居的房前屋后,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桑树、品种繁多的杏树、苹果树、还有生长了上百年的橡树,就因为这些橡树,这儿有以此命名的五棵橡酒店。
现在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小区里带孙子的大妈们、小媳妇们带着小篮子、小桶桶,在几棵桑树下摘桑葚,拉树枝、摇树杆,人多树少,只剩树顶上的果实了,又相约着去小区后面的居民区采摘桑葚。
果树中他们又特别崇敬桑树。据说,桑树树龄40年后,更是爱护有加,一般就不会去砍伐或移栽,若桑树挡住了门户,就会移动门的位置。南疆的桑树尤其多,桑葚也大、甜,南疆有桑葚干儿,其实,据说新疆人喜欢桑树起源于桑树叶养蚕的历史。
民居大门口那些高大的桑树,结满了肥嘟嘟的桑葚,有白桑葚、紫桑葚、还有黑桑葚,看到有人来吃桑葚,主家便拿出长竿子、苇席等,告诫大妈媳妇们,不要拉扯树枝,不要摇树枝,桑葚会掉地上……
桑葚成熟后,不宜存放,只能边摘边吃,看到大妈们采摘桑葚的兴致,我也蠢蠢欲动,想去吃桑葚了,不为人们说的,桑葚有养生功效,可以清理降血脂、降血压,单纯只为吃桑葚的快乐时光。
每年五月间,愉群翁的女人们都结伴去吃桑子,在愉群翁不叫摘桑葚,就叫去吃桑子,其实所谓的去吃桑子,就是女人们的一次户外活动,就像春天的踏青、郊游一样。
愉群翁当地也有桑树,但不多,也不密集,每条巷道里都有一两棵桑树,零星的桑树,果实也一样的甜蜜,但不适宜集体活动,愉群翁的女人们去戈壁上吃桑子,也会去维吾村落吃桑子。
像斯拉木圩孜、托呼提圩孜、托呼撒拉路边、居民房前屋后都有大片的桑树,这个时候,都成熟了,等着愉群翁的女人们去吃,据我母亲回忆,她们年轻的时候就有这一活动。
那时候大多数妇女都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做家务带孩子,但到了五月桑葚成熟的时候,她们无论如何都会抽出时间,休息一天的时间,她们争取半天洗衣服、打馕,把家里的一切事情干完,半天的时间,约上三五好友吃桑子去。
那时候也没有车,最远也就是去托呼提圩孜,带上自己打的馕,有的就是上午刚打的热馕,带着茶水,一块自带的垫子铺在桑树下,大家都把自己带来的食物拿出来,摆在中间,就跑天去摘桑子吃。
其实吃桑子只是个借口罢了,借着五月的春光放松悠闲是真是,女人们说笑着、打闹着,等再聚到地垫上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笑弯了腰,原来吃黑桑子的,牙齿、嘴唇都被染成黑色了……
大多数时间,女人们还是坐在桑树下,吃着自己带来的简单的食物,喝着自己在家烧的水,聊着各自的心事、和各自的孩子,不管是黑桑子,还是紫桑梓或白桑子,都是甜蜜的,因为心里是甜的。
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很短,天快黑的时候,女人们这才想起还有家要回,于是,忙着再摘一些桑子,盛在带来的盆盆罐罐里,袋子里是千万不能装桑子的,成熟的桑子一挤压就会烂的。
半天吃桑子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女人们带着给孩子摘的桑子,相互笑话着对方的黑嘴唇和黑牙齿,一路欢笑着回家,清贫、艰苦的岁月里,每年五月的吃桑子给愉群翁的女人们带来的无尽的欢乐。
每当母亲说到这些的时候,最后总会说,不知道当初那么艰难,还要去吃个桑子,还那么高兴,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其实,从母亲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还是很怀恋当年的,当年的心情、当年的自己、应该最为怀恋的还是当年的青春年华。
其实,我也很想在这个五月,和好友相约去吃一次桑子,不管是黑桑子,还是白桑子,只要有一棵高大茂密的桑树,遮住这初夏的阳光,我们也可以铺一块垫子,拿出各自带去的食物,牙齿、嘴唇染上桑子的颜色。
吹着五月的风,躺在桑树下,透过桑树叶子,看白白的云彩在蓝蓝的天上移动,聊聊家常,远离闹市的喧嚣,忘记尘世的烦恼,这时候,最好有几棵熟透的桑梓掉落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