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平行线(八)


今天是平安夜,芊芊与郑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过两人世界了,藻与小甜去逛商场了,只剩何馨抱着一堆书躲在自修室,因为过节,自修室空前的冷清,头顶的灯光都显得冰冷,何馨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漆黑,窗外的寒冷让玻璃上都蒙着淡淡的薄雾,玻璃窗倒映着何馨茫然的脸。何馨伸手在玻璃窗上划出龚一的名字,不知此刻他在做些什么,也许在做晚上平安夜的准备吧,说好今晚要和同学去参加聚会。何馨感到一阵寒意,不由裹了裹围巾,隐约听到寒夜中传来平安夜的合声,优扬顿挫,带着温暖。突然间,她希望窗外飘起雪来,一片片从苍茫无限的天空中飘荡下来,如柳絮,如鹅毛,轻轻覆盖着大地,让大地上的一切都在白雪中安静地沉睡过去。在一间她与爱人拥有的木屋里,点着烛光,燃烧着的壁炉透着黄光,温暖着整个房间,他躺在长椅上裹着毯子,她坐在旁边,白发苍苍,架着老花镜,念着他们共同喜爱的诗。岁月静好,这应该是她心中最为优美幸福的画面了吧。何馨想到这不由微微一笑,她撕下一张白纸在纸上认真写起来。

橙橙,希望有一天在大雪纷飞的冬季里,你和我与属于我们的木屋里,围坐在温暖的壁炉旁共同念着叶芝的《当你年老时》:

当你年老,鬓斑,睡意昏沉,

在炉旁打盹时,取下这本书,

慢慢诵读,梦忆从前你双眸,

神色柔和,眼波中倒影深深,

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

爱你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情,

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圣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

弯下身子,在炽红的壁炉边,

忧伤地低诉,爱神如何逃走,

在头顶上的群山巅漫步闲游,

把他的面孔隐没在繁星中间。

何馨将书本中新手做的淡淡清香的风信子干花连同信放进信封,她希望它添上一张邮票后,在平安夜的钟声中悄然到达远方对方的心中。何馨在穿过热闹闪耀的大街,疯狂的人群将节日气氛推向高潮,她将信轻轻地塞进绿色邮筒中。

一连几个星期,龚一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电脑聊天留言都没有音讯,邮件也像失了信号,一去不复返。有什么忙成这样吗,何馨上下课时,不时想起龚一在做些什么,网络欠费了,电话也欠费了?要赶论文,没日没夜,出什么巨大事故?她走在路上,看周围人直奔食堂,可她却嘀咕心里的疑惑,几个星期都不得求解。

龚一还是打来了电话,在何馨扑在看到三分二小说上迷糊时,振动声把她拉回安静的自修室,她看着龚一的名字,直奔教室外,教室外的小树林更为幽暗静谧。“喂,你支哪里了,怎么都不回我的信呀。”何馨准备着一肚子的怒火,他们已经熟悉到何馨的小脾气可以爆发了。

“嗯,我都看到了,但最近都没时间上网。”

“这么忙呀,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这忙的计划呀?”

“嗯~~是施娴子,她过来。”

何馨想了那么多的可能,却怎么能想到这个结果,沉默着在等他的下文,而他的也沉默着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哦,她来了,那然后呢?”何馨听到的竟不像自己的声音。

“嗯,她说想呆在这里陪我~~”又是试探性的沉默。

“啊,那挺好的,你们当初不就是因为距离产生矛盾嘛,现在都解决,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对方熟悉的人~~” 何馨在黑暗中滔滔不绝起来,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泪水没出息无声流淌而下,趁着黑暗,无需忍耐,她已明白对方沉默的意味着什么,她一直是一个人,从头到尾。

“你是这么想的吗?”

“嗯,你一直没放开她,不是吗?”

“我感觉她离我好远了。”

“那只是时间的关系,时间可以解决一切。”何馨浓浓的鼻呓。

“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我替你高兴,有个好女孩可以为你而来,羡煞多少男孩呀,连我都羡慕了。”

“嗯,只是~~以后我们可能要较少联系了。”龚一将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穿透何馨全身每处的细胞,听得清清彻彻。

“当然,我明白。”

“认识你是我幸运,从没有人像你一样和聊得那么顺畅,你为我打开了一个世界,让我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可以这般默契。”“呵呵,谢谢。”何馨多么想结束这场对话,却又多么舍不得,这个是接近天堂的梦,或者再一步就可以到达,或者真的只是梦。

“那么,多保重。”听到对方传来一个个清晰的吐字,她多想说,再等等,再等一等~~

“好,你也多保重。”她已记不清是谁先挂的电话,在这个初春时分,她感到异常寒冷。

何馨望着手机屏幕上龚一消失的名字,逐渐暗淡下来,她跌坐在走廊的柱子旁,整幢教学楼都传来“沙沙”的书写和无数日光灯“嗡嗡”地叫着,唯她跌入黑暗中,倘若可以,她宁愿此刻变成一阵风消失在树间,但龚一板一字的声音在她脑海清晰可见。她明白这场电话意味着什么,一切的结束,是她所不及的。若这就是爱情世界,她算连门槛都不曾跨入,只是他曾经是那么真实存在过。她感到记忆像刺玫花一样毫不留情扎进她的血肉里,她流过的记忆越多,被划开的血肉越多,直至血肉模糊,疼痛却依然明晰。不知她在黑夜中跌坐了多久,当她被一阵寒风吹带一个喷嚏时,她才发觉应该回宿舍,跌撞中回教室收拾,发觉教室空无一人,冰冷的教室让她感到刚才的不真实,怀疑龚一的电话的真实性,只是眼泪凝霜,再次刺痛不真实的真实性。

何馨失魂般回到宿舍,却在黑暗的过道上踢到一个人,弯腰看清是头发凌乱的芊芊失神地抱着膝盖坐在过道上,长长睫毛上挂着细霰。“怎么了,芊芊,”何馨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芊芊却无动于衷,“发生了什么事?”何馨坐到芊芊旁边,无法猜测事情的发生,平时芊芊与郑禾吵架,最多赌气像个小女孩,却从没见过如此伤心绝裂的她。顿然让惊慌。

半晌,芊芊冰冷的声音响在黑夜中,“郑禾和我分手了。”何馨不由震惊。

“怎么会,你们最多只是吵架,过几天就好了。就是全世界情侣都分开了,你们俩都不会了啦。”

“郑禾提出的,认真的。”何馨不知这对情侣是否真的曲散,还是严重的吵架,只是此时的芊芊绝望让她也听到疼痛的声音,她将芊芊拥入肩头,希望她能带去一丝安抚,却也希望能从她那得到温寄。“呵呵,今晚可能是分离的夜晚吧,一切都会没事的,你看,我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两个悲怆的女孩在青春的时间里仔仔细细体会着爱情带来的滋味,只是与从小想象的爱情相差太远,谁也没曾告诉过她们爱情的另一面竟会如此刺痛,也许她们都看过电视中,书本中的爱情故事的盛开和枯萎,却不会料到自己也躲不开枯萎的惨败,或者她们都曾认为自己比故事中更经得起考验。谁知道呢,此刻她们就像是垂败的花朵,在爱情中挥发了所有的勇气和坚强。

事实是,芊芊与郑禾真的分手了,这对恩爱如比翼的小情侣,一直是大家的楷模,却在即将毕业时分手,理由不是毕业即成分头鸟的悲情,也不是家里阴拦等鸡血剧情,却也是更狗血,老掉牙的情节,第三者插入,谁也不曾料到,一直似芊芊为掌心水晶的郑禾在最后时刻移情别恋,却真实万确地发生,并成为大家在各自忙碌往各自前程奔波时,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场分手像是早有预谋,却又让人摸不到头绪,只有真实地发生了,人们才感叹它的真实。进入大四,大家都开始准备找工作,各种前程。芊芊与郑禾也一样,相互诉说着谁也不会因毕业或工作的选择而分离,有时郑禾捧着芊芊的小脸,认真严肃地说:“乖乖,以后我养你,会为你拼博奋斗所有,舍不得你天真的笑容为生计而发愁,舍不得你在尔虞我诈的职场上消耗你美丽的青春,你只要好发保持你的姿态和优雅,做好我的贤内主,外面的风雨我会挡着。”芊芊幸福依偎在郑禾的臂膀中。然后大家开始制作简历,纷纷投向各种校园招聘,人才网。但校园里的美好的想象与骨感的现实之间的差距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郑禾是植物系,一个一般高等学校毕业的本科生能去招聘什么样职位,什么样的公司,刚开始一心想找专业对口的,才觉得对得起四年所学的,但这些公司单位只想要研究生,本科生根本不入他们法眼。后面放下自尊,找营销,文秘大众化的岗位,但这些岗位的初步工资根本不够他们租间房子。一次次失败后,他们回学校专攻公务员,苦练各种奇葩的题目,每日自修室早出晚归。但郑禾能报的部门依旧不多,最后报了个1:1040的竞争岗位,自然又被刷下来了。郑禾开始怀疑当初自已选的专业,为什么不选个经济,管理或者英语这些实用的专业,而是现在根本不入流的植物系。芊芊劝着他不用心急,慢慢找,天无绝人之路。郑禾开始在宿舍里没日没夜的游戏,芊芊每天三餐送到他宿舍,想着他过了这段低潮期就会好起来。后来何馨她们宿舍组织毕业前一次长途旅行,四个女生飞扬跋扈地带着满满青春环游了一下半个华南。回来时,郑禾不但从失意中走出来,也走向了另一个女孩的怀抱。

这个女孩叫刘苏,是郑禾在学生会的同事,是本市某领导的千金,喜欢了他四年,虽然郑禾和芊芊是公认的郎才女貌,天设一对,但她一直向郑禾表示着自已的热情和喜爱,众所皆之。曾经郑禾也和芊芊讨论过这个话题,“我怎么会喜欢她呢,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内八,都难看啊,就算找不到女朋友,我也不会喜欢她的,人生总是有些自已的追求吧,特别是在找女朋友上,肯定是要自己最中意的,你就是我最中意的人,以后就不要困惑于这些无聊的问题了。”虽然女人的天性就是多疑,但芊芊也是乖乖打消了自己的多虑,一万他心思也不会想到郑禾移心,而且对方是刘苏。

话说,那晚学生会为大四的学长学姐举行欢送晚会,一伙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又是激情又是各种伤感,不停地喝,不停地唱着跳着。刘苏见郑禾失意地喝着闷酒,主动过去陪他喝。这一喝,喝大了。第二天,郑禾醒来发现和刘苏躺在一张床上,身无遮拦,大脑的裂痛,想起芊芊的笑容,顿时六神无主。刘苏见状,低声幽幽道:“郑禾,这事我不后悔,你做我男友吧,我让我爸给你找个好点工作,房子汽车,我爸都准备好了。”郑禾依然沉默不语。

当天晚上,刘苏找到郑禾,告诉他现在事业单位,公务员都不好安排工作,进去也最多是临时工,爸爸觉得你最好再去读研,那样以后选择性更大。“可现在考研都快到,没时间准备了。”“如果你同意读研,可以让我爸说一下,让学校安排一个保送名额。”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去操作了。刚开始郑禾满心的懊悔和气恨自己的过失及对芊芊的背叛,这是他蓝图里所不曾有的。事情的戏剧,让他都不敢相信真实性。直到接到学校的保送通知,才想起该打个电话谢一下刘苏。在电话中,他一直沉默,只说了句接到学校通知了,想谢一下刘苏。刘苏打断他的话,谢什么,今晚去见一下她爸爸,要谢也是当面谢他。就这样,郑禾像被无形的洪流冲到了刘苏父亲面前,这更让他没有后退可选择,等芊芊回来,一切已木已刻成舟,两人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

何馨率宿舍小藻小甜杀到郑禾面前,讨个说法,其实也是她们心中不肯承认的现实,看惯郑禾和芊芊若无旁人的亲亲我我,怎么说变就变了,留下暗自神伤的芊芊,真让人心疼。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给个交待。”小藻率然发问。

郑禾侧面斜视旁边摇曳的树枝,剩下一丝还未被掩藏的伤情,“事是我做错了,做了对不起芊芊的事。”“不就是喝醉了,和那个骚货胡乱了一夜嘛,说不定芊芊会原谅你的。”小藻直追他幽暗的脸。

“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你们还有爱情啊!”何馨依然觉得爱情抵过一切。

“是还有爱情,但我只能选择这样,不然伤害两个人。”郑禾突然强硬道。

“那你的意思,现在只伤害芊芊就可以了!”小甜愤然道。

“~~”

何馨被瞬间震动到,是啊,不管还有没有爱情,他选择了分离,龚一不就是如此吗,而她自己不也如此嘛,谁为可怜的爱真正做过什么,每个人是爱情的被动者,也是主动者。

郑禾朝着那个得意的女人走去,小藻想去追,却被何馨拉住,心选择了,一切都是徒劳。

三个回到宿舍,看着已两天没进过食的芊芊躺在床上无声地盯着天花板,几个平时都不习惯于肉麻的话,此时也忍不住心疼起来,连平时大大咧咧的小藻也蹑声蹑脚活动在宿舍里,观察芊芊的动向。大家讨论几番如何处理芊芊的沉默,真怕她无休止尽地沉黑下来,但一切无果,最后大家决定用时间来化解她心头各种痛伤。

直到一个周末,大家各自躺在床上磨磨叽叽不肯起床时,芊芊突然坐起来,哑吵的声音从她身体里传出来,“我知道了,可能是我的原因,我一直都向郑禾索取爱,一直依赖他,从没想过他的离开,我却不曾给过他关心和体贴,而那个女人一直默默地为他付出,所以有一天他才真的离开了。”三人被天真的芊芊说得顿时无语。“芊芊,你太善良了,这么多天的伤心沉默换来如此伟大的解析,真不知该抱你还是要骂你。”旁边的小甜清然道。

“我看你被伤糊涂了,男人都是贱的,我才不信郑禾是因为那妖女什么爱情才放弃你们俩的爱情,他肯定是被妖女蛊惑的身体,哪个男人不吃荦啊,你这盘青菜吃了一年两年,谁也能熬得住长时间。”小藻机关枪般扫射。

“你也太露骨了,不过芊芊并不是你没关心,爱他,只是你表达的方式比较含蓄,谁都看得出你和他在一起的开心,一颦一笑是真幸福。相信郑禾也是如此,只是有时爱和不爱就一瞬间的变化,都是天堂和地狱之别,并不是你的过错。”虽然何馨也正而八经地爱过,可解释起来,却总完全解释不清楚。

爱到底是什么,到底怎么啦。她明明感觉得出龚一和她聊天,在一起时全身的快乐和轻松,就是他们沉默不语时,她也能感觉到他离她那么近。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只是一层纸的问题,却不知一个电话,让一切都回归到原点,她连悲伤的理由都不能存在。

“不管怎么说,我是失去了他,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一生一世的爱情确定不存在,现在我也不再那么肯定爱情了,如果未来有人让我重新相信爱情的话,我想我会努力学习爱的方式。”芊芊赢弱的体内传出一丝坚定。

不管芊芊思想如何的改变,至少开口说话,并主动解开这个伤口,“就让这件事到此结束吧,虽然失去最心爱的东西,真得疼得难受,而且是习惯的东西,但只能放在心上,一千个一万个为什么都已拉不回过去了。”其余三人轻松不少。

何馨当场表示不再想念龚一,想了那么多年,依然似一阵青烟,并在这回彻底荦绕而去。她下床收起了龚一的画,让她丢掉,却依然不舍,画得虽是她的肖像,但她看到的是他安静的面容。

爱情在101宿舍决定被消失。

在离毕业论文答辨还有三个月,何馨回到学校开始准备论文,同学们回学校却寥寥无几。何馨窝在宿舍,一部连一部地找电影,看电影,在这些五彩缤纷的电影中,看得昏天暗地,任凭外面暴雨将大地覆盖得漆黑,还是提前来的夏天将万物烤得重重焦味,或外面美食街上的不停息的诱味飘来,她依然不曾动心,每天三餐都让隔壁每天坚持正能量作息上自修的同学带一下伙食。何馨称为最后的精神晚餐。

在进入仲夏后的一个午后,何馨的QQ不停跳跃,点开来是蒋浩的一个微笑,想来这个叛逆男想要结束玩消失。

“你回来啦!”

“我没去哪呀。”

“你不在很久了,今天回归人类了。”

“嘻嘻,一回归,就来找你了。”

“找我什么事呀。”

“别惊奇,就一小事,我要结婚了。”

“扑~~”, 何馨嘴里的水直接喷到了电脑屏幕上,凝视着“结婚”两字久久不能动弹。

屏幕继续打来,“毕业以后举行婚礼,到时你要过来的哦。”

“什么国际玩笑,林娇娇都没告诉我,她要结婚呀!”何馨唯一的反应,只能打出这几个字。

“~~~你怎么还提我们俩呀!”

“我一直都提你们俩啊,”这倒是实话,何馨一直觉得他们就是一对,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但不代表以后不是啊,谁知蒋浩还没毕业竟来这一出,变戏法给谁看呀。

“新娘不是她,好了吧,都什么年代的事了。”

听起来就好像是新娘不是你,一样让何馨伤感起来,“那是谁呀!”何馨倒像被抛弃的女主角弱弱地问。

“是我同学,我们好了二年了,决定毕业就结婚。”

“林娇娇,知道吗?”

“我和她说了,这几年我们俩一直都是好朋友,到时你们都要来哦,请谏会寄过来哦。”

“好吧,那恭喜你了,这么快把自己卖了。”何馨一直不明白好朋友的意思,怎么做朋友呀,几个月以来,不管自己有多少的话想和龚一说,不管想念的习惯有多么的顽劣,何馨还是忍住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捆住自己,不让自己再向龚一发去一句话。虽然他们还是可以像过去一样表面上肆无忌惮和他侃大山,但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应该无声地消失在对方的习惯和声音中。

何馨一时失神,发觉蒋浩已变灰色及一连串回音,“呵呵,谢谢。”

“你也可以进入准婚阶段了,好想知道男生心中的女神会被谁接管去。”

“还在吗?”

“结婚”一个遥远不可及的词,连这扇门在哪个方向都看不清楚,何馨转头看着窗外深绿的芭蕉叶,摇曳得娇艳,阵雨又要来了,盛夏从来都不缺雷雨的午后,只是突然间何馨发觉自己没有注意过它,它像个老朋友一样,总是某时来看看她。何馨走到窗台,雨滴密密麻麻像个大力士挥手而来,有力地打芭蕉叶上,水珠从清晰的纹路上均匀地滑下来,等雨停了,一定要出出走走,看着这棵在窗台被看了四年的芭蕉叶。想到这里,何馨意识到自己变了,没有疯狂,没有了冲动,过去的自己定会立刻跑出房子,伸手拥抱从天而降的雨滴,是啊,变了的何止是何馨,还有蒋浩和林娇娇,还有现在和未来的所有的时光,只有老雷雨年复一年,无喜无悲,一切从一。何馨一直都将电影中的故事进行到底,不管悲剧结局还是喜剧或连结局都不存在的故事,她就是认定爱情总是一锤定音,殊不知有一天什么都变得面目全非,男女主人的消失,连同叫爱情的东西,都在人群中和谐地消失。

何馨打电话给林娇娇,问她是否有空参加蒋浩的婚礼,娇娇依然嘻嘻地说着,应该会有时间的,想不到从不被什么约束的蒋浩竟成为全班最快进入坟墓的人。

“是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何馨说了句,“他属于深情者。”

那边话筒传来了怆然,半晌方道:“他真的幸福,快乐,也是好的。”

“在这个爱情满天飞舞的年代,咱俩干嘛还搞得无限罗愁绮恨,咱们的娇娇虽无蔷薇华丽的姿色,却也有一般茉莉般清新味道,不愁没有人买的哈。”

“去你的,本姑娘不稀饭乱花争艳。”

两人在嘻笑中结束了通话。

毕业时光,总在故作青春和疯狂中掺来没完没了的伤感。毕业答辩,一个一个毕业酒会,大伙用尽嘶哑的歌喉吼着青春,却也是最后的尾巴。大家第二天打包行理,穿上各色的服装朝各个方向开始陌生的行走。

何馨选择一个陌生,又离家不太远的城市,卸下是,剪掉长发,进入中等公司开始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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