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和父亲唯一的一张合影。
父亲——人类生活中一个伟大的代名词!
中等个头,慈祥的面孔,闲时一脸安静,忙时风云能动——就是我的父亲。
我生命中可敬,可爱的一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家庭的主心骨,那可不是一个代名词就可以敷衍的,而是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他的责任与爱。
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情,记事起妈妈就告诉我,在我还是一个被母亲孕育的胎儿时,压根就不知道是个小毛丫头还是和臭小子,父亲就决定了只要一出生就立马送人,因为家里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了,再有的话父亲的负担会再愈加沉重。
或许我天生就是个幸运儿,亦或者是父爱如山吧!当我不安分的从刚刚满月分的母腹中抛头露面,已成为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婴儿时,母亲那温暖的怀抱便成了我求生的港湾。
父爱如山一点不假,看着那个面带羞涩,却又一点不装模作样的我,很是招父母喜爱,这也就是我后来的三十余载可以任然留在父母的身边的原由。
今时今日我自己为人母时才能体谅老人的心,不是他们不爱你,也不是他们心狠,更不是他们不需要你,是他们太难了。
一天天的长大,幼时的记忆刻骨铭心,忘不掉父母的苦寒,忘不掉他们的辛酸。
两间平顶房,古老的窗户,一个一个的小方格,别样风采,一层薄薄的浆糊,一张洁白如玉的白纸,就是这古老的旧窗户的新衣裳,旧了再换,被我们那无情的双手狠心地脱去它的裹腹盔甲;换了还旧,重复着四季留下的沧桑,岁月也不会给它长寿花。
一根根玉女纤腰般的松木椽子就像巨龙的肋骨铺满了整个屋顶,粗粗的大梁柱像是一个英雄捍卫着他的子民,独居雄风。
墙是土坯的,没有任何粉刷的痕迹,只是贴满了一些看上去大黄的旧报纸,胜似一簇簇盛开的已落去花瓣待收的向日葵。
一个通炕,几张用羊毛赶制的毛毡,生硬地躺在炕上,像极了被囚禁的蛙,一张次的再也无法形容的变了色的竹席闪闪发亮,仿佛诉说着它的悠久历史。
一台旧式的写字台,是整个屋子蓬荜生辉,一个走走停停的钟表,正对着门口挂在墙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不可虚度光阴。
两间看似简单,却在我们家是最豪华的标准总统套房,一件父母亲住,一间奶奶住,自然也是我们家宴请贵客的良居。
还有两贯牯起来的窑洞,一间用来储存粮食,一年到头一家人的口粮都由它保管,也包括我家那两头小毛驴的美食啦!
还有一间就是我们兄弟姐妹的寝宫,另加厨房。说是寝宫还不如说是冷宫更恰如其分呢,光秃四壁,一通大炕,一个灶台,一张案板就是这个宫里的所有家当,致命的是没有门扇。
在一个深夏初秋的夜晚,正当我们昏昏欲睡,美梦穿心时,那阵初秋的风吹进没有门扇的窑洞,不假思索直面扑来的时候,我们都被吓醒了。
一条食了药物的大黑狗,发疯了一样钻进我们的窑洞,在地上狂叫,那般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在呼喊着:“快救我……,快救我……。”
而我们早已被吓得哭喊成一片,钻在被窝里不敢出来,被缝中忘不了它那双发红的眼睛,渴求生命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而绝望。
我们那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的隔墙熟睡的父亲,他没有来得及披上外套,就手持一根近一丈的木根,像一个勇敢的猎人冲进来,与神志不清的黑狗进行决斗,几个回合狗被打跑了,我们谁也不敢再睡。
第一次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了父亲的强悍,感受到父爱如山,感受到被父亲保护的安宁。
父亲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第二天就用木板给我们做了一扇门,从此以后再没有发生过类似危险之事。
而那条不速之客的狗儿也死在了离家不远的小路上。
父亲从小就没有了自己父亲,生存能力很强,他总是想各种办法来贴补家里的费用,春夏是农忙季节,田间地头自然少不了他那厚实的背影,还有随风飘散在田埂的汗水,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他那被寒霜夺取指头的脚印,勤勤恳恳。
严寒的冬季最是我们依恋热炕头的季节,更想一家人围着热炕头有说有笑,只是清穷苦寒的生活总是不能成人之美,我们像是犯了错误被监禁的孩童一样被留守在家里,父母亲则是攀山涉水,不远千里,忍饥挨饿,去离家很远的地方抓发菜,到底有多远我不知道,只知道这样的日子太多太多。
一斤发菜可以买几十元钱,如果把里边的柴捡干净还能买个好价钱,捡发菜就成了我们这些小毛孩子的事了,为了不使我们游手好闲,母亲就成了监督员了,每人一个小盘子拿着发菜,围着热炕头做成一圈开始有模有样的做起劳动人民了。
母亲偶尔还会施展一下她的独门神功呢,就是无论我们中的谁一打盹,母亲手中的那根针可是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地扎过来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时不时就会漫延在整个屋子里,当然也少不了起哄的笑声,真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啊!
然而,此时的父亲正坐在地下,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干他自己的事情,他把夏天在田边拔来的极极(一种有韧性的草)用温水泡上一夜,再编织成背篓,拿到集市上去卖。
父亲是全村出了名的巧手,会编织背篓,会载扫把,会织毛衣,会修车,还会编织麻袋,做饭也是一等一的好。
只见那个背篓在他手里有条不紊地节节升高,熟练的技巧,细致的动作,让我不由地心中一叹。
也许是父亲受的罪太多了,所以他老人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只要有一点点的时间,他都会赶着他心爱的小毛驴开垦荒地去了,那小毛驴也是痛恨自己身在“地王”家,有苦说不出啊!
而我自然也是难免独善其身,因为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数我最小闲人一个,父亲每每下地干活时不仅牵着小毛驴,还顺带牵着我这个一无是处的闲人,好在犁地时我给他老人家牵驴子。
最惧怕的是父亲的脾气了,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有什么事情总放在心上,只是埋头苦干,如果有谁胆敢触犯了所谓他老人家的底线,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是不会选择让你兜着走的,而是不给吃让你饿着,这要比起母亲权握容嬷嬷的银针更是略胜一筹啊!
此生难忘,只是记不清我们哪个毛孩子不听话犯了父亲的大忌,先是一顿世界大战的围攻,再是一顿破釜沉舟的散打,紧接着来个靠你大牙饿其体肤,刚刚做好的一锅黄金般大诱胃口的黄米饭,硬生生地给扣留了不给吃,他独自享受了美味佳肴上炕睡觉了。
人都说吃饱了才有劲,可是那个时候眼看着一锅诱人可口的饭,没有谁敢去拿,在大家一致推荐下,我被任命为此次行动的主要战将,悄悄潜入父亲的禁宫中作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了被父亲没收了的口粮,大家可谓是狼吞虎咽一扫而空,随后又把一口空锅物归原主了。
真的是可爱的父亲遇到可爱的我们也是彼此的幸运。
最喜欢父亲的那双巧手,无论是什么农活,家务活,到了他老人家那里都是小菜一碟。
一把把坏掉的锁子,在他这位精工巧匠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一顿大卸八件后,又是一翻重振旗鼓后,比买来的新锁还耐用呢!
一个个装过油漆的铁桶子,原本就会被遗弃在垃圾场作为废品回收了,但到了父亲的手中,一番修整,两片铁叶一根经过烈火焚烧发出造型的把手,又让废品变成了精品。
岁月的流逝,时间的沉淀,慢慢地磨平了光阴的棱角,也磨平的父亲尖锐而又的性格,如今他老人家已是满脸沧桑,那锋芒毕露的脾气似一颗种子被埋葬在田埂里,发芽,出穗,开花,结果,变成了培育我们的精神食粮。
他还是那么勤恳,还是那么任劳任怨,还是会把他的背影,他的脚印,他的汗水留在田间地头,只是少了小毛驴的跟随,也没有我的陪伴。
他还是那么默默无语,做每一件事情还是那么尽心竭力,还是那么有条不紊,偶尔还会有一些年轻时的盛气和脾气,那股子让我此生难忘的毅力。
他还是那么爱劳动,把他的爱用掏的干净利落,不给子女增加负担。
他的双鬓已是白发焕发,他的眼角已是皱纹满挂,他的腰身已不再挺拔,他的话语已渐渐藏下,藏在心底最深处,早已被辛劳摧残的没有几处健康的身心。
多想陪伴您身边,围绕您膝下,为您的余生能带去我年幼时的欢乐。
您从不占人分毫,您的人生平淡无华,您是我生命燃烧的能量,是我生命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