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所向之
看着你在红毯上，美得不像话，推杯换盏之间，我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01
16岁那年，我看上了一个小妞。她其貌不扬，安静看书的样子，真特别。
教室里的座位，她在右前方，我在大后方，有意无意的眼神飘过去，她与世无争的样子，真特别。
有一次，她突然回过头，看到我乱瞄的眼神，目光碰撞之际，她迅速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哇，她害羞的样子，真特别。
后来我才知道，觉得一个人特别，这是喜欢的前兆。
今天，你变成他的她，你可知，我说的是我心中的你。
因为那一抹娇羞，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我壮了壮胆子，开始追你。高中生的追求完全不讲究技巧，我像所有男生一样，开始给你买奶茶，还是珍珠的。
你小心翼翼给我写小纸条，以后别再买奶茶了，我不喜欢。
我以为你不好意思，既然女孩害羞，我更要大迈步加快进程，每日奶茶准时放在你桌上。
终于在我送第十杯奶茶时，你忍不住了。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喝奶茶，以后你别买了。
我很自以为是，脱口而出，我就是要买给你。
你也不逊，回答得干净利落：我就是不喜欢喝。并且，当着我的面把奶茶扔到垃圾娄。
我靠，我以为我够倔强，却没想一个娇弱的小妞，比我更倔强。或许为了不甘，或许为了证明，这下我更想追到你了。
我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你，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领情，还破坏了我的心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给我暗送秋波的小女生可不少。
你又回去安静地看书了，继续留给我一个背影。而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奶茶。
哥们也起哄让我加把劲儿，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场单恋已经在班上成了一场谈资，可我不在乎。因为我的勇敢，再也没有不长眼的男生打你的主意。我相信通过努力，你就是个冷冰冰的石头也能给你暖化。
高三那年，我依然我行我素，一开始你还好言劝我努力学习，在我几番死性不改，继续给你买零食、手套、围巾，不思学习后，你连话都不跟我说了，甚至看到我都绕路走。
这场旷日持久又高调的追求，终于在高三的繁忙里无疾而终。
02
20岁那年，我大二。通过朋友得知，你恋爱了，我再也坐不住了。
在火车上，我急得像个跳蚤，我擦，我追了几年没追上的姑娘，让别人给拱了，我不服。
火速去到你学校，我其实已经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但还是问，那个人是谁？
你不肯说，只说不关我事。
哎呀，还嘴硬！我喜欢的姑娘，就算没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话，什么你要问问自己的心，你不能将就，你值得更好的。
最后，我说，希望你想明白，那个男生是不是真爱你。
看出你眼里的不安，知道说到点上了，我无赖得不行，再添一脚，盖棺定论，他不爱你，你跟他分手吧，要不然我就去找他。
胆小怕事又敏感的你，被最后一句话俘虏了。你说，我想想吧。语气里有了松动。
其一，我想那个高材生可能真的不爱你，要不你眼里怎么有迟疑。
其二，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在高中就敢和老师对着干，也有一股子意气用事的莽撞。你怕我去找那个男生打架。
思索了一个夜晚之后，你给了我答复：我想了想，他确实不爱我，我分手了，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乐开了花，不和我在一起没关系，只要别跟别人在一起就行，我天生就有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潜质。
或许是男性的狩猎本能，有了上次前车之鉴后，我再也不容许你逃出我的视线，跟别的男人有关系。
我开始QQ，短信，电话轰炸，时不时坐个火车，穿越省市，来到你的学校。
你对我不冷不热，只说，我们不可能。我才不管你的说辞，相信总有一天能融化你坚硬的心。
终于，在某个时刻，我又说着挑逗的情话，你怒了：我不想跟你这样不清不楚，要么做不谈感情的好朋友，要么做陌生人。
我当然选前者，不谈感情的好朋友，总有一天也可以变成谈感情的好朋友，而你真的以为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我就是这样攻城略地，让你失去阵地。
后来，你以老朋友的身份，带我逛了附近的文艺小街，你交叉抱住手臂，生怕我做出逾矩行为，我看出了你的防备，只是不清楚防备得那样深。
那时，就觉得哪怕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至少你不再对我冷着脸也是好的。
这几年，因为你，同学朋友眼中，我早就从坏学生，变成了一个痴情种。我反正已经追了几年，也不在乎再追几年。
也许是我的坚持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姑娘你脑子转过弯了，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大二那年冬天，你家里出事，整日以泪洗面的你，面对我擦眼泪的温柔，和拥抱的热情，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了。
你在我怀里享受片刻的温暖，而我抱着你就像得到整个世界。
我心心念念的女神，我追了多年的姑娘，个子瘦小、脾气不小的倔强鬼，我终于可以用尽全力爱你了。
如果说，追你的时候甜言蜜语还有所保留，在一起时我简直把情话说成了诗。
我像捡到宝一样高兴，手机屏保换成你，通讯录换成老婆，每天打不完的电话，说不完的腻歪。
有一回，我风尘仆仆赶到你学校，大老远就看到你穿着羽绒服往我面前跑，我宠溺地看你，把你的手捧起来搓着，问，冷不冷啊？
你潮红的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笑，那一笑，真是要人命啊，以至于我久久忘不了。
那个寒冷的冬天，因为有了你，透着春日的光芒万丈。哪怕是鬼迷了心窍，我也认定此生不换了。
03
我们开始做所有大学情侣都会做的事情，一起自习，压马路，吃小吃，旅游。把每个平淡的日子都过得甜蜜蜜。
一起逛超市，你喜欢买保质期只有七天的酸奶、鲜牛奶，而我喜欢买保质期长的大箱纯牛奶。
看着宿舍越堆越多的纯牛奶，你埋怨，都说了不喜欢喝纯牛奶，你还买，你怎么总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赶紧认错，姑奶奶，以后不买就是啦，别生气啊。可下次我转头就忘了，又买了一箱纯牛奶，因为我喜欢喝这种。
我想自己肯定有健忘症，只想把自己喜欢的给你，却忘了你需不需要，喜不喜欢。
你偶尔会埋怨我不会做事，生点小气，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善解人意。
以前凭直觉，觉得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真相处之后，我才发现，你不仅温柔，还懂事。
你从来不吵我买礼物，也不要我花很多钱，还给我买毛衣，敦促我考四级。
那时候，我乐得找不到北，老天真是太眷顾我了，这么好的姑娘，我一定要好好爱。
于是我把所有时间都拿来想你，陪你，哄你。考试挂不挂科无所谓，四六级过没过也无所谓，你身边有更好的追求者也无所谓。
因为我知道，我和你都是那么倔强的人，我已经做好了爱你一生的准备，你也是认定了一个人就不再改变。
我不管不顾地爱你，以为什么都不要，守住你，就能守住一世永远。
可我不明白，不同步的爱情会让觉醒的那个人痛苦。
我在和舍友打着游戏时，你拿到比赛证书；我考了几次依然没过四级时，你拿了奖学金；大三暑假我回家休息，你已经找到不错的实习。
随着状态的不同，和追求的变化。我们之间争吵的话题从纯牛奶，变成了学习，变成了工作，变成了很多。
大四那年，我很想创业，迟迟没找工作，你看着我那不务实的态度，第一次说出了分手。
我慌了神，拼命道歉，做出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工作的。
可是事与愿违，找的工作要么是工资太低，要么自己不喜欢，权衡之下，我还是选择了创业，其实就是自己开店。我不愿被工作束缚，况且不自己出来闯，怎么给你一个未来啊。
可你知道这个消息时，瞬间炸毛，连电话也不接，直闹着分手。我无奈，奔赴你的学校，向你承诺，给我一年时间，如果我做不出成绩，就放弃。
你勉强答应。可是对我工作的事情不再热心了，你不再要求我去找一份工作，也不会给我提供建议了。
一向学习成绩优异的你，在公司也是上进努力。很快业绩上来，但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多。
有的时候，你向我发发牢骚，可我除了听你讲，什么也帮不上忙。有的时候，我也为自己不能为你分担感到痛心，但更多的时候，你根本不相信我能帮到你。
因为工作性质和行业的不同，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了。下班后，你一头沉浸在书里，我看到书就头疼，转去英雄联盟鏖战。
你过24岁生日，我忙得忘了买生日礼物，撇撇嘴说，今年没礼物了，下次再买别的吧。
你平淡的语气透着怨气，你哪年买过礼物吗？
我怔在饭桌上，不服气说，我怎么没买，我记得我买了啊。
你说，你要是想得起来，就当你买了吧。
那顿生日饭，我吃的不是滋味，满脑子在想我送过生日礼物的痕迹，可不幸的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从之前的争吵，到后来的不吵不闹，你终于成了听话的女朋友，我还以为是你开始理解我了，竟然从没想到你已经慢慢不爱我了。
04
慢慢地，我们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两天好，三天差，差不多隔一段时间，你就说出让我抓狂的话。我是个男人啊，你打我骂我都好，但是不要把分手放在嘴上。
你每一次决绝的话，都让我感觉在心口上划刀，明明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懂？
这也是你每次质问我的问题，为何我总是不懂你。
我其实懂你，只是有时候，对自己无能为力。
终于在我们吵了很长时间很多次后，你连眼泪都不让我碰，毫无感情地说，我不爱你了。你对我冷漠的样子，让我百爪挠心。
开始一段感情，需要双方同意。结束一段感情，只要单方面就可以决定。你要和我分手的语气，决绝得不容置疑。
我像个无赖一样，不肯放手，也不肯回头看看为什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继续每天在你身边刷存在感，可是我越想和你在一起，你躲我越远。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那年的高三。
你终于被我逼得连普通朋友也做不了，迅速与我划清界限。后来你连分手二字都懒得提，直接走人，决绝得连换洗衣服都不要。拉黑我的联系方式，不再接受我任何形式的示好。
我去小区堵你，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怒火中烧。我失去理智，强行拥你入怀。
你用高跟鞋踢开我，恶狠狠地说，别再来打扰我。
在很多次反复折腾后，我们终于从恋人变成陌生人，再变成仇人。
我想不通为何你这么绝情，明明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心。
可是，看到你往后退的动作，看到你不敢见我的胆怯，看到你甚至害怕我做过分的事情，转过头来安抚我心情的心酸。我知道，我确实做错了。
我不想伤害你，是不可否认的；可我真的伤害了你，也是不可否认的。我对你的爱，就像中午的太阳，温暖了冬天的你，也烫伤了夏天的你。
分手的过程并不好过，差不多用了半年，我才不再失眠。每个辗转不免的夜里，我总是在想，一定要多挣点钱，如果你回来，至少我可以给你买礼物了。
我时不时去看下你空间，翻下你微博，刷下朋友圈。你的生活波澜不惊，可我知道这也只是表象，你从来不喜欢在社交网络上暴露情绪。
所以，我没办法，只好再去找你，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可是你看到我的眼神，分明把我当成侵略者。
你眼神里的防备，和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固执，就像两把利刃，银光闪闪，互相伤害。在你眼里，我成了大坏人；在我眼里，你成了绝情人。
很久后我才能坦然承认，真的，分手后就不该再复合了，因为不懂得，才在磨合的过程中，互相碾压，把彼此弄成渣。
最后见你那天，看到你害怕我的样子，我心如刀绞。明明我是爱你的啊，你不要怕我，我远离，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我在言语里做了决定，可心里还是没罢休，反反复复进出你的空间和微博，试图找到一点你想回头的痕迹。
可我除了看到自己的落魄，什么也没有。
05
你终于离开我的城市，不告而别。你绝情得甚至连再见也不愿和我说。
我是在两个月后，看你朋友圈的定位才知道你去了深圳。你终于去了那个年轻的地方，那是你很早就说过的梦想。
当时，我甚至有个念头，去深圳找你。可是看到自己一手开起来的店，还有这边的工作资源，以及你冷漠的样子，我又有些没底气。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我如行尸走肉一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没有当初那么痛苦，也没有那么固执，但偶尔还是会想起你。
终于，某天我看到你发了一条暧昧的微博，大概是你碰到了合适的人。照片里的他不够帅气，但眉宇间有一些成熟。或许，那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东西。
本以为你换新人了，我会痛苦难当。后来发现，我只是有点恍惚，26岁了，你也该找个好人了。原来我也没那么爱你，只是爱的时间长，爱得感动自己，才会以为爱得深。
后来，在家里的安排下，我也碰到了一个比我小3岁的可爱女孩子。她没有你那么多的担忧，没有你那么多的要求，她会崇拜我，眼睛里全是女孩的娇俏，像个小猫一样挂在我脖子上。
她的每次生日，每年的情人节，我都会提前安排好，她开心得像个孩子，说遇到我是今生的福气。
她工作上有不开心，我这个工作五年的老油条，三言两语就化解；她生理期，我已经知道红糖暖宝宝奉上；逛街时，她多看哪件衣服一眼，我毫不犹豫给她买下。
她说我是世上难得的好男人。突然之间，我仿佛被这句话点醒，在她的世界里，我是好男人，可在你的世界里，我是大坏人。
原来，这些事，我以前从没为你做过，反而还一个劲的折腾你。你下班踩着高跟鞋，湿着脚给我送感冒药，中间还迷路了，我甚至没安慰你；你瘦的像个火柴棍一样弱不禁风，我还总是固执地惹你心烦；你一直说想去旅游，我总说工作忙，直到分手都没去成。
我以为爱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说的那句，我只有一颗爱你的心。原来，后半句是，我没做爱你的事。
可是，当我明白时，已经太迟。你在我身边时，我如孩子一样满足；你离开我，我才开始学会长大。
努力、自律、时间观念、计划、分寸、成长，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如今我真的变得成熟，身边却没有了你。
你的影子在我的生活里晃啊晃，身边的那个她温柔可爱，但终究没有你的那份让人着迷，让人惦念。我能为她做好一个男友的分内事，唯独不能交付她一颗全心全意的心。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敷衍与不走心，她试探性地问起你。我懒得解释，也无法解释。她吵着要结婚，可我有了迟疑，原来，你从未从我的心里离去。
于是，我和她分手了。
我开始打探你的消息，也就是在这个当头，收到你的结婚请柬。
06
今年你28岁，今天是你的婚礼。新郎长相一般，经济能力也一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那样一个男人。
可是，听朋友说起，你总炫耀，他知道你喜欢喝爽口的蜂蜜柚子茶，喜欢买新鲜的酸牛奶，还喜欢陪你一起看书，工作上也能和你互相配合。
你要的安全感，那个男人，都能给。
可是，你喜欢可以跟我说啊，他能做的，我也都可以。但转念一想，我不禁苦笑，曾经我们吵到天昏地暗，大事小事你也说过，可我关心的只是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爱，根本没察觉到你的内心需要。
这个男人用了2年时间，让你心甘情愿走进婚姻的坟墓。而我，用了12年，也没懂过你。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清晰起来，你说过很多次你不喜欢甜腻的奶茶，更不喜欢珍珠；每次逛超市，你都只买酸奶，不买纯牛奶；你爱看书，喜欢环境优雅，不喜欢吵闹和大排档；你懂事稳重、做事靠谱，不喜欢花里胡哨、甜言蜜语。
这些都是我爱你的原因，因为你有的，都是我所缺少的。原来，我爱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渴望的自己。
但是年轻的我视而不见这些，既不去和你同步靠齐，也不去保护你的喜欢，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那些吵架的小事，不过是冰山一角，而真正的变化原来早就埋伏在深海底下。
参加婚礼之前，我甚至还想把你抢回去，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别的男人能比我更爱你。可看到你站在他身边，眼神里的安心和放心，我知道自己彻底输了，因为你看向我的眼神里从来没有那样的成分。
我只会让你担心，让你害怕，让你焦虑，让你累。迟了五年，我才明白你要的那种感觉。
开车回家的路上，车上音乐响起，你最后一身红，残留我眼中，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我和你之间彻底曲终人散了。
不知觉间，泪水朦胧了双眼，我至少有十年没流泪，此刻却在驾驶座哭成狗。
前半生里，我打扰你太多次，高中追求你弄得人尽皆知，大学强行介入你跟那个男生，分手后的不罢休，还有刚刚抢婚的念头，我已经够了，也累了。
以后的日子里，祝你幸福是真的，祝你们幸福是假的。我真羡慕他可以爱你。
这些年里，你一直是那个乖女孩，简单善良，我的爱不掺杂质，可也灼伤了你。
17岁时，你喜欢书，我只会给你买奶茶；22岁时，你想追逐梦想，我只想要自由；24岁时，你想要安心和放心，而我只有冲动。
年轻时太过于放大自己心里的倔强，如果我能走进你的内心看一看，也不会无奈错过。
我终于明白，爱不需要理由，但需要理智。可我再也没有爱你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