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下午能到医院来一趟不?咱爸住院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弟媳急促地寻问声。
“咱爸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等她回应,我赶忙说:“好,我马上出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
“姐,你别着急。我和哥(我老公)现在都在医院,咱爸的检查结果是脑梗,现已办理了住院手续……”弟媳安慰着我说。
原来,中午爸妈在家中照看孙子时,老爸突感身体不适,老妈第一时间给弟媳和我老公打了电话。她知道我工作忙,路途远竟没有给我说。弟弟在外地上班,虽离西安不远,但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也是鞭长莫及。听到老爸住院的消息着实让我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惭愧,老爸住院我竟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此时,我也无暇多想,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终于找到了病房,推开病房门,这是一个三人间的病房。老远看到老公正守坐在病床边,弟媳在一旁正整理物品。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病床前,看到满头银发的老父亲,双眼微闭,单薄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我的嗓子里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我才感到父亲是真的是老了,突然眼眶一热,眼泪竟不知不觉滑落下来,我赶快擦去,生怕被父亲看到,嘴里嘟囔着:“爸,咋回事么,身体一直不是都挺好的么?你现在感觉身体咋样?”老爸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我来了,竟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只有作为女儿的我能解读他的心思:父亲性格内敛,他这辈子就是一心为儿女、为家庭默默付出的人,他算不上高大伟岸,但是家人心中坚实的后盾,而此时的他却只能躺在床上,任儿女们去照顾他,他一时也无法接受。他发音含混地说:“人老了么,肯定会得病,谁知道咋会得这病!现在头闷不清醒,嘴说话不利索,左手左腿不听指挥。”为了不增加老爸的思想负担,我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幸亏咱就医及时,现在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能治愈,你现在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老爸竟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静静地闭目休息了。
同病房临窗的老人也是一位脑梗病人,脑出血严重,说话困难,瘦骨嶙峋,已经半瘫在床,吃喝拉撒全部是他媳妇儿在旁侍候,他住院已一周时间了,病情不但毫无减轻还加重了。也许是看不到病情好转让人心烦,也许是单调琐碎地照顾让人抓狂,临床时不时会传来媳妇儿对老伴的嗔骂声。此情此景,让老爸对自己的病有了心理负担。
趁着老爸休息的时侯,我去开水间打了一壶开水,来回十分钟左右。回到病房时我以为老爸已瞌睡,没想到他压根就没睡,趁我一走他又开始举起他的左手在半空活动。我知道他心里有负担了,他担心自己的病,急切得想恢复如初,不想麻烦儿女照顾他。虽然他表面说他不担心之类的话,但只有我了解他。我悄悄开导他,每个人的病情不一样,恢复的情况自然会不一样。临床的病人脑出血太严重,所以恢复起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咱病情轻,就医及时,治疗及时,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保持情绪稳定,有利于病情恢复。老爸听后才如释重负,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弟弟给单位请了假,当晚七点赶回西安。老爸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们几人轮换照顾,虽然累,但我们也享受照顾老爸和老爸相处的时光。每次去医院前就会买或做老爸想吃的东西,然后心满意足地看他把饭菜吃完,然后和老爸聊天,或听老爸和同病房的病友聊天。因在医院积极配合治疗,老爸恢复得很好,一周后基本能自己行动,就是不能长时间走动,腿会困会累,只是左手的恢复相对慢些。在住院部治疗两周后,转入医院康复中心又接受康复训练十天。期间,老爸像个努力认真的学生一样,每天除了打两瓶点滴外,早上和下午都按时去做康复训练,每次训练完全身的衣服就湿透了,因为训练认真用心,所以身体恢复的又快又好,出院时口齿清晰,基本已行动自如了。在家期间,老爸每天早晚依然按时锻炼,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身体健康,儿女才能安心工作。
经此一事,我才清醒地知道父母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体健硕,无所不能的父母了:他们眼已花,发已白,耳已背,背已驼,思维迟钝了,行动迟缓了,他们真的老了。所谓(父)母子一场,本就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尽管这样的事实我们不愿接受,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父母是我们年幼时的依靠和心灵的港湾,儿女是父母晚年的依靠和一生的牵挂。珍惜与父母相处的时光,让年迈的父母安享晚年生活,让自己此生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