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变 (四)

自从那天在公交车上听到那个电话,和昔昔吃了那顿涮肉后,方渐突然发现之前纠结的事,都不拧巴了,与吴度分分合合的爱情拉锯战,方渐好像突然放弃了一切疆土踏马绝尘的消失在无声无息中。

对于吴度来说,与多个女人同时保持暧昧是一种习惯,方渐只是其中之一,但对于方渐来说,明明很早就知道自己只是其中之一,但却用了两年的时间来面对这件事。恋爱中最不愿意面对的是,你已经不爱了,但还假装说爱。而那个不爱的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已经不爱了,但被你看出。

第一次方渐被吴度打动,是一次加班后,吴度来接方渐和她一起离开公司已经是深夜11点了,吴度帮方渐打好车,拉开车门送她上车,并记下车号,然后当着司机的面说,“到家了给我电话。”方渐一到家,吴度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问问你到了没有。”

原来方渐以为这种细腻的关怀只有家人才会有,后来的两年里,方渐慢慢发现吴度对每一女人都是这样。吴度的解释是, 男人理所应当照顾女人,尤其是在深夜加班后。对于这个理论,看起来无懈可击, 但方渐总觉得哪儿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吴度会清楚地记住每一个她认识的女性,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下雨时会为同行的女性脱下自己的外套挡雨,出门走路永远让女性走在他的右侧,上车会为女性开门,说话轻柔会看着你的眼睛,听你倾诉,遇到人多拥挤时会自然的把你护在身边,方渐以为他是只属于自己的暖男,但其实他是个中央空调,所有人都受益。

方渐不喜欢吃香菜,每次一起吃馄饨,吴度都会嘱咐大师傅,一碗别放香菜。方渐爱听许巍的歌,每次收音机里放许巍的歌,吴度都会把音量调大一点,直到有一天,方渐深夜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里面有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大叫,“吴度,你个王八蛋!”然后方渐听到吴度绵软磁性的嗓音在里面说,“你别这样,这样不好,对身体不好。”

在这之后,方渐似乎明白了暖男是个热宝,谁抱在手里都会暖,而热宝也随时随地的在不同女人那里充电。

方渐实习的时候,除了认识了吴度,还认识了一个一起实习的沙木佳。沙木佳毕业于名校,上学时叱咤校园,不光是学习,乒乓球也打的一流棒,曾经在校园乒乓球案旁本来只想午饭后打会球打发时间,结果打了一下午,因为只有输了的人可以下去,沙木佳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很清晰也很明确,名校-名企-名人。在一起实习的时候,沙木佳和方渐一起在行政部,但不久沙木佳就发现行政部的工作,无趣又繁琐,沙木佳利用午餐时间跑到市场部帮那边的前辈订餐买咖啡,不久就被市场部调走协助做活动了。离开行政部后,沙木佳反而常常约方渐一起午饭,然后一起吐槽公司的八卦。方渐从她口里知道了,公司的副总其实和市场部的头是秘密恋人,大客户部的头是个Gay,公司的老总曾经是个军人等等等等。沙木佳好像有种特别的能力,特别容易让别人信任她,估计同事们不把实习生列为有威胁的同类,所以什么事都跟她说。方渐听她说的目瞪口呆,沙木佳每次这时候都认真地对方渐说,“在一个公司要生存下去,有能力是第二,搞好关系是第一。你别在行政部当小催呗儿了”。那时的方渐若有所思的看着沙木佳,不喜欢争辩的她,心里默默的说:“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呢,我要脚踏实地的工作。”

然而实习期结束,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方渐得到了公司的一个空缺职位,沙木佳却没有。方渐心里还稍有愧疚的时候,沙木佳大方地跑来祝贺方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说“方渐,这里挺适合你,我要去国际学校当助教了。我们保持联络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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