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自行车上的快乐
时光就这样在甜蜜的忧伤里悄无声息地流逝,转眼间到八月底了。新学期的开学工作要准备开始了,237班的学生们也陆续地打工回来了。
有好几个同学回到学校,来到我的房间里。女生们看到我了,直接扑到我身上,来了个热情的拥抱。男生们一口一个老大地叫着,一口一声“越来越漂亮了”地夸着。场面好不热闹!
我赶紧把旅游时买的小礼物拿出来,尽管是一些带在手机上或者钥匙扣上的小东西,但他们都很开心,抢着要。
“我要那个小鱼。”
“好好好,给你,那你把手里的菊花拿给我。”
“不行,我先抢到的。”
“一人一个,不能贪心。”
“……”
看见阳晨,我觉得很尴尬,心里是想看看他,但故意要躲开他的眼神,像是逃避什么似的。
而他好像没事一样,经历了这两个月的暑假工,帅气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成熟,也变得健谈些了。不过是和别人谈,没有和我多说什么。
“姐,下午还有几节课?”石宇希问。
“希宝,怎么改叫姐了?”段楷调侃道。
“怎么?难道不能叫吗?”石宇希一掌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不是说高考完有一件重大事情要宣布吗?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听到呢。”段楷继续开他的玩笑,都没注意到石宇希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哎呀,你少说两句会死啊?”邹晓芸生气地说。
我隐约觉得邹晓芸和段楷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以前的邹晓芸看到他是一副幸福的花痴样,从来没有这样过。当然了,为了不使气氛变得更难堪,她宁肯炮轰男友的做法,还是挺令人感动的。
“好了好了,你们好好玩吧,我下午有两节课。想看电影的就开电脑啊,想打牌的我这里有两副扑克牌。”说完,我就去开抽屉,但奇怪的是牌不见了。
见我翻遍了抽屉都没找到,阳晨就说了一句,“我去买两副吧。”
“好。”
等他走了一会,我才去教学楼那边。可在拐角处,我看到了他的身影,莫非还在等我?
他后背贴在墙壁上,双脚随意地交叉着,左手插袋,右手朝我挥了挥,脸上的笑容肆意荡漾开来。
我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得了失语症似的,一时半会都挤不出一个字来,而他继续灿烂地笑着。最后,我转身逃跑了,飞快地跑了。
“老师,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在笑,心情好像格外开心。”下课后,240班的一个女生问道。
“啊?没有吧。”好吧,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真是傻了疯了。
上完课回来,就看到阳晨在操场上骑自行车。他骑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便问,“哪里来的自行车呀?”
他说,“是从一个小朋友那里借来的,载你两圈吧。”
“好啊。”都不带犹豫的?
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我,时而看看他俊俏的背影,时而看看路旁的树叶,时而看看安静的教学楼。双脚不自觉地晃悠着,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嘴里不自禁地哼唱着,“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灿烂的,孤单的,变遥远的啊。”他也一起跟着我唱了起来,“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
他突然来一句,“坐稳了啊。”自行车马上开始摇摆得很厉害,吓得我“啊”地一声大叫,用力抓着他的衣服。
原来是他双手松开了一会车头。我拍打了一下他的背,并振振有辞地说:“安全第一,耍酷第二。”
“好好,耍酷第二。”接着,又松开了两秒钟,还沾沾自喜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受惊吓的表情。“坏蛋!”我在心里这样喊着。
我们围着操场转了几圈,那小朋友朝我们跑了过来问,“哥哥,可以给我了吗?”
阳晨还给他的时候,开心地对小朋友说了一声“谢谢你”,然后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是先后进去还是一起呢?他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就说,“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先进去吧。”
我的脸煞地一下红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已经确定是那种关系了一样。我瞧了他一眼,就有点心虚地走进去了。
可能是我脸上的余温还没有散去,也有可能是他与我进来的时间相隔不久,当阳晨走到宿舍时,段楷就拍了下他的肩膀,开玩笑地问,“你小子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是和老师一起进来的呀?”
看着他们傻笑的表情,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脸上的温度陡然高了几度。这,这存心是来找茬的吗?
阳晨马上接过话,“这很奇怪吗?老师上完课回来,我刚好在操场上玩呀。”
“哦……”他们异口同声地,把“哦”字拖得老长。
石宇希的目光在我与阳晨之间来回切换,然后逐渐黯淡下来。邹晓芸一直对我傻傻地笑着,又惊又喜的样子。
待他们都回家时,我迫不及待地跟阳晨发信息,“完蛋了,完蛋了,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啊?”
“不是知道了,而是早就知道了,这不过是在证实而已。”
我觉得我的世界像是要坍塌了,“怎么能这样?那怎么办呀?他们没说什么吗?”
“放心吧,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大多也是一种看戏的心态,都觉得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只有少数几个人要我加油。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论,跟着自己的内心走就好了。”
说得倒是轻松,可人家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呀!
“石宇希那边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没正式聊过,但是心知肚明。他的那声姐,不就是在证明知难而退吗?”
好吧,但愿如此。
(二十六)心乱如麻
邹晓芸问我和阳晨发展到了哪一步。我说,什么发不发展的,啥都没有好不好?她说才不信,傻瓜都能看出来你们眼里都是戏。我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对了,你和段楷怎么样了?”我马上转移话题。
“哎,当初要是听你的就好了,别说出来,或许还不会打破那份美好。段楷好花心,跟厂里的那些妹子打得火热,我看不惯。你说那以后读大学了怎么得了?”
“没办法,人帅是非多。”
“你家阳晨就没有啊。”
“怎么成我家的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别冤枉我啊。”
“嘿嘿,在我面前就不要装啦,想发生点什么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他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这家伙,自从和段楷谈了恋爱后,就变得老不正经了。我转而问,“齐美呢?”
“你想问她哪方面的。”
“你懂得。”
“感情方面应该基本已经放下了,至于知不知道你们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她暑假在她哥哥那边,和我们联系得比较少。老大,你说高中毕业后,友谊会不会变淡?”
“这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大家都各奔东西了,有了新的生活圈,彼此也会有新的朋友出现。”
其实何止友情,爱情也会随着时空的变化而逐渐变淡。只是每个初次掉进爱情之河里的人,都很笃定地相信自己会爱或者被爱一辈子。可是一辈子是那么久远的事,期间又会发生多少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下午上完课回来,我在房间里看书。一会儿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心想会是谁呢?
打开一看,吃了一惊。阳晨?
“怎么是你?”果然如晓芸所说,他会单独来找我的。
“不然你希望是谁?”
“只是奇怪怎么你没说就来了。”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我冷笑了一下,“是惊吓好吧。”
我忽然感到极不自在,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他看出来了,笑着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好吧,被人看出窘迫的滋味真不好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不太对劲,让人有点恍惚。
我可不敢当面看他,怕那四目相对之后的“严重后果”。可又不知道如何来打破,这种有那么一丝可怕的,狼狈的安静。
该死的阳晨,你想闹哪样?怎么不说话呀?
我转身看着正在看着我的他,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他带着一丝坏意的笑,“才来就赶我走啊?”
“不是,怕,怕……等下没车了。”我变得更加慌乱起来。这还是大白天,怎么会没车呢?
“我今天不回去。”他表现得很淡定,与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绝对不公平!
我愣了一下,提高了两倍的音量说,“什么?”
“别激动,我明天就要去大学报到了,行李都带过来了。”他那想笑又忍住没笑的样子,真是有点……欠揍。
我到处看没发现行李啊,他接着说,“放在外面的酒店里。”噢,我恨不得打自己几下,我的智商到哪儿去了?
行李不放在酒店里,难道放我这里,那他睡哪里?这么简单的逻辑都不懂,真是丢人啊!等等,难怪我前几天问他哪天去报到,他没有说具体哪一天,只说就在这两天了。敢情就是想来个突然袭击啊?
算了,不管内心怎样翻江倒海,表面上还是要尽量做到平静如水。“哦,那我要吃饭了,你呢?”
“帮我打一碗吧。”有了上一次一起在这吃饭的经历,这次就是自来熟了一样。
饭端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清理我的电脑垃圾,并说,“这回速度应该会快多了,我们看部电影吧。”
“什么电影?”
“《生化危机》”
这一系列的电影都太血腥了,特别不适合吃饭的时候看。好几次我都不忍心看那个场面,阳晨却能看得那么投入,莫非男生们都喜欢这么暴力的?
坐在他的旁边,我想起了上次一起看电影的场景,当画面切换,什么图像都没有的那一瞬间,他在看着屏幕里的我,我也在看着屏幕里的他。
想到这,我心里就乱如麻,脑袋仿佛也不开窍了。剧情只看懂了一部分,总是要他解释来着。
当电影结束的时候,我想去拿鼠标,把窗口关了。因为我是坐在右边的,用鼠标更方便呀。可我们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做这个动作,我赶紧在他的手还没有压到我手之前,就迅速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了。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我感觉到右肩膀似乎传来一股热气(当然完全有可能是神经高度紧张所造成的错觉),所以就下意识地往左靠了靠,脑袋刚好撞在他的下巴上。
“哎哟,被你撞疼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不会吧,我看一下。”
我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待确定无碍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两张脸的距离可以以毫米为单位来计算了。
这个撩人的姿势,这个错位的角度,太让人浮想联翩了。所幸的是各自石化了几秒钟之后,就恢复如常了。我从座位上离开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水杯,不管渴不渴先喝了再说,然后给他也倒了一杯水。
他喝完后,也起身了,我本能般地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他是要走了,便说,“晚安。”
“晚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恨不得尖叫起来。
(二十七)第一次亲密接触
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我们在一起时的有点暧昧有点甜蜜的画面,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快十一点了,阳晨打电话过来了,我以为他也睡不着,想和我聊聊天。哪知第一句话便是,“我的脚不小心被一条凳子撞到了,好痛。”
“这么不小心,那去买点红花油吧。”
“这么晚了店子都关门了呢。应该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脚痛的话,睡得着吗?”
“现在还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然后听到很小的一声“嘶嘶”,那是疼痛时嘴里发出的声音。我问,“怎么了?”
“没事,手刚刚碰到痛的地方了。”
他痛。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啊。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上次一个学生摔跤扭到腰了,在我房间用了红花油后,好像一直放在这里,可是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我起床,翻了下中间的抽屉,一下就找到了。
“干吗去了?”可能是见我没说话,也有可能是听到了翻东西时的声音,他问道。
我手里握着红花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我这里有,要不给你送过去?”
他停顿了两秒钟,然后高兴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就在他停顿的空隙,我才明白我说这句话的另一层涵义。哎!简直是不计“后果”啊。可是说出来的话已经收不回了,他也在等着我行动了。
我把睡衣脱了下来,换成一条裙子。走出房门时,忽然觉得裙子有些不妥,又换上短袖和裤子。把头发梳了梳,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就走了。
没事,大不了我送过去后马上离开,那样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或者打电话叫他下来,我就不上去了,可是他走路会痛吧。一路上,心里装着这些小九九,不知不觉就到了。
当他开门的时候,一只脚是抬起来的。我不禁担忧地问,“是撞到哪里了呀?”嚯,全然忘记来了就走的想法了。
他单脚跳着,坐在床边上,把一条腿平放到床上,脚背上有块地方都青肿了。我皱了下眉,说:“都这么严重了,肯定很痛吧。”
他点了点头。我二话没说,就打开瓶盖,倒出一些红花油在手掌心上,轻轻地涂在那块青肿的地方,问,“好点了没有?”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轻声地回答,“好多了。”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氛围,突然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我又变得慌张起来,眼神到处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该走了,立刻,马上,Now!
我从床上坐起来,赶紧说道,“那就好,你早点休息吧。”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那个瞬间,我的手被拉住了。手心里传递过来的温暖,让我像触电了一般,恍恍惚惚中听到一句,“别走,好吗?”
我的脑袋里只出现了一个声音:“快走!”可是,地面上似乎有一种强力胶水,粘住了我的双脚,不能动弹。
我的心“呯呯呯”跳得很厉害,对他说了一句,“你想干什么?”说完我特后悔,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通红的。迅速把头转到一边去,也想把我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但是,未遂。
我感觉到他慢慢地从床边下来,并与我离得越来越近,直到不能再近。然后,脸颊就被他的嘴唇轻轻地一吻。这种感受是……好烫。他用手把我的头转过去,捧着我的脸。我的大脑快处于真空状态了,眼珠子左晃晃右晃晃,不知道该定在哪一处。
两颗心似乎都贴在了一起,他的心脏也跳动得很快。就在我紧紧闭着眼睛的一刹那,他吻住了我。我反抗了一下,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越想挣扎,被他抱得越紧。
我们就这样忘情地吻着,我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由僵硬状态变成无限柔软,双手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他的背。随之我被压倒在了床上,只感觉到一双手掌在我的身上游离,然后伸进了我的衣服里。
他的手在我的内衣处徘徊,想解开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我很想笑,随即仿佛清醒过来了,所以猛地把他推开了,惊慌地,大声地说:“不要!”
他着实被我的这一举动惊到了,也好像被他自己的行为吓着了,马上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帮我扯了下零乱的衣服。
离开时,看着他像做错事了的表情,我又有种想笑的冲动。便走到他面前,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快速地夺门而去,快速地跑回学校了。
躺到自己的床上,觉得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怎么说呢?惊险刺激又无比愉悦。我拿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嘴角,那上面似乎还残留有他的余温,脸上的笑容不自禁地舒展开来,心里像是装了一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我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想看看他发了什么,也想给他发点什么,但终究彼此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清早,他发来一条信息,“我走了,你好好的。”
我回了一句,“一路顺风。”
自此,阳晨踏上了上大学的征程。而我,还在原地过着每天看似相同而又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