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是耐人寻味的。他的出现是理所当然,因为他的家乡给他带来太多的贫困,是至今这么“富裕”社会里一部份人的“背影”。他不得不带着他啤酒瓶底般厚的眼镜外出打工,好维持生计。我至今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从四川到这里的。
“眼镜”总穿着一件极其褪色准确的说是陈旧,很难看出是一件阿根廷足球队的上衣,穿着同样退了色的纯色素布短裤,还有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黑色胶鞋,脖子上总搭着一块不缺乏在大多数人看来肮脏的毛巾。
“眼镜”并不高,反而是一种极具不成比例的消瘦,走路时也是摇摇晃晃,跌塞拌倒。有次见到他时,嘴唇肿的不像样儿,当时正纳闷,谁会去欺负这样儿的主。后来听他老乡说是自己跌倒而所至,哦,我恍然大悟。原来他走路时摇晃并不是因为他的消瘦,而是因为那酒瓶底厚的眼镜已经对他帮助不大罢了。
“眼镜”讲着一口流利,却很难让人听懂的川普话。他总是不会面朝与他讲话或争辩的人,旁人一看,还以为他自言自语…有次我看他独自边走边大叫,出于责任我便上去寻个究竟,但我很快发现他似乎有时听不到我讲话,只管着自己唧唧哇哇,含糊不清讲个不停,不管你听懂与否。然他见你木讷没反应便更加着急,边说边用手给你比划,最终我还是没领会他的意思,所幸他工友路过,替他表达了他所想表达的
“眼镜”是个耿直的人,或者可说死心眼。他总是会做那些他认为对的事,就算别人再怎么劝,再怎么告知他也不会明白。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提醒他,换来更多的是对他的嘲讽,愚弄,把他当成一个茶前饭后的玩笑,哄堂大笑过后便各自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眼镜”是个有脾气的人,或者可以说死要面子。像他这样一个形象,再有这样的行径,当然不缺乏笑话他的人。但他总会去反驳,虽然他不会讲最基本的普通话,可他还是会极力的去争辩,直到别人服输,或不再搭理他为之。那时他一手扶着翻斗车,一手擦汗,便继续拉自己的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