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一)
我叫春花 ,76年出生,属龙,今年22岁,今天是腊月二十六,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
“喔~喔~喔喔”,鸡刚打鸣,天还没大亮,娘就蹑手蹑脚地推醒我:“花儿,快起,去东头的理发店盘头化妆了。”
“这么早,人家开门不开呀?”
“开!昨晚已经说好的,咱是第一家。今天是个大好日子,结婚的家多,婚车紧张,男方怕晚误了好时辰,就排了第一趟。”
身旁,小女儿睡得正香。我把被子掖了掖,跟着娘走出去,脚下“咯吱咯吱”踩着雪,心里五味杂陈。
路旁落光了叶子的桐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青树上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亮的扎眼。
没多大会儿,灰姑娘变成了花姑娘。一头粉红的塑料花,插上几支满天星,那时候,化妆师不是忒专业,全是凭感觉。给我画的妆很浓,本来就浓眉大眼的我,配上腮红,穿上租赁的红色套裙,活似古戏中的媒婆。
回到家,堂屋门口已经挂上一块红布,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男孩结婚贴大红对联屋顶支上大喇叭,头天下午就开始放《百鸟朝凤》和《小芳》等歌曲,告诉村里人,谁谁家孩子结婚,该送礼了。女孩出嫁就简单多了,当天早上挂块红布,娶亲队伍一走,红布就扯下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的小屋被自己家的大娘婶子收拾的干净利索,床上放着六条被子四条床单,这在农村是有讲究的,叫娘家陪送床上“十大件”。
那两条老土布被子面和床单,是娘早在几年前就亲手纺线织出来的,一直搁箱底放着,早憧憬着这一天,风风光光的把闺女嫁出去。可没想到,唉……虽说娘心里有百般不舍,但闺女大了不由娘啊!想想儿媳那轻瞥的眼神,唉,嫁了吧,是福是祸,全看自己的造化了,娘心里既高兴又忧心哪!
“三儿她妈,听说今天独眼家的大妞出嫁,走,看看去!”
“谁呀?就是那个被拐卖到贵州的春花吗?”
“可不是嘛,快点儿,去看看新女婿长啥样!”
…………
我结婚的场面很壮观,比以往娶媳妇嫁闺女都热闹,不算窄的桐树路上人挤人,人踩人。我知道他们是来看稀罕的,想亲眼看见我嫁的到底是个啥男人,带着孩子出嫁是一个什么场面。
“出来了,出来了,哎呦呦,这小女婿长的还不赖嘛,个头不高不低,白白净净的!”
“还戴着眼镜,像个文人咧!都说知书达礼,要是不嫌弃花儿她娘俩怪好!”
“过日子比树叶都稠,不知道这以后过的中不中啊……”
“新郎官,快撒喜糖,你媳妇还没娶到家就应爹了,赚大发喽!”
“就是,多撒点儿,要大白兔奶糖!他婶,你瞧春花今天这一打扮,怪好看呢!”
娶亲队伍中帮忙撒糖的见新郎新娘钻进汽车,抓起提兜里的糖一把一把地抛撒出去,孩子大人齐刷刷地弯腰抢捡。
娶亲的花车在“那个鼓乐吹,滴滴滴滴滴...嗒嗒嗒嗒嗒…滴滴答答悦耳动听……”的喇叭声和“霹雳啪啦”的鞭炮声中渐行渐远。我知道,身后留下的是婶子大娘姨娘嫂子们弟媳妇嚼着喜糖吧咂着嘴的议论声还有抱着我女儿暗自垂泪的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