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和哥哥，第二天都请了假，早早起来，准备搭第一班车回家。

昨天两个人商量到半夜，最后决定先不告诉爸妈买房子的事，如果，爸妈知道他们俩在城里买了房子，而且还是两套，需要贷款40多万，这个钱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们会非常担忧，肯定不会同意买房的。那就给他们说，他们两个重新租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两室的，现在住的房子只有一个房间，兄妹俩住一起，实在不方便。只不过，这个两室的房租要一次性交够一年，一年得一万多，刚到城里，还没有发工资，再要点生活费，想来想去，可以从家里拿出来两万块钱。

两个人最纠结的是要不要从舅舅那里借点钱？舅舅在县城做生意，手里有余钱，可是实在想不出借钱的理由，如果实话实说，妈妈肯定就知道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做出决定。

小玉和哥哥把能够借到钱的人都想了一遍，小玉才从学校毕业，最多能从已经结过婚的同学兼好朋友红霞那里借点钱。哥哥倒是能从他的哥们那里凑个五六万，尤其是大壮，大壮现在做蔬菜水果生意，把村里的菜拉到省城批发，生意做的还不错，大壮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还给哥哥借了两万块钱，从他那里借个两三万不成问题。可是，两个人不管怎么算都有个五万的缺口。

“哥，不算了，看回村能凑到多少钱，以后再说。”

小玉想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索性先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哥哥，小军则越算越焦虑，越算越觉得当时买房太冲动了。

两个人出了家门，天微微亮，村子里静悄悄的，村口卖早餐的刚刚炸好油条，小玉和哥哥简单吃了点早餐，朝长途车站走去。

路上人不多，有几个环卫工人正“哗啦，哗啦”扫着地，那“哗啦”声，小玉听起来，像是在大地上奏乐，路边的杨树也变得可爱起来。哥哥则是满腹心事，步履沉重的跟着小玉后头来到了车站。

回到家里，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爸爸不在家，到邻村的舅舅家帮忙干点儿木匠活，两个人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慢吞吞的给妈妈说了租房要钱的事。顺便说，要拿户口本回去租房登记。妈妈总觉得他们俩没说实话，疑惑地看着兄妹俩。打电话把爸爸叫了回来。

“娃要就给，都是娃自己挣得钱，租房，又不是乱花。”

爸爸回来，一听说要钱是为了交房租，毫不怀疑地说。

爸爸在家待了一会儿，又去舅舅家了，说是还剩一点儿活，干完就回来。

“俩娃没啥事吧。”

爸爸一进舅舅家们，舅舅就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租了个大房子，回来拿点钱。”爸爸说。

“唉，要钱手机转过去就行了，还专门跑一趟，这俩孩子。”舅舅说。

“还要拿户口本，说是租房子要登记用。”

“要户口本？不对，租房要什么户口本，身份证就行了。”

一听说要户口本，舅舅马上警觉起来。

舅舅说，现在很多农村小孩去城里打工，吃不了苦，尤其是小女孩，到了城里，不想着好好干活，为了虚荣心，给人家当小三，还有的女孩子绑个大款，跟一个老男人结婚，男的年纪大的都可以当她的爸爸。

“小三是什么？”小玉爸爸不解地问。

“小三就是当小老婆。”舅舅解释道。

“小玉要那么多钱，又要户口本，你可要问清楚，户口本轻易不要给。”

舅舅的言外之意，难道是小玉要户口本是为了跟一个老头结婚？怪不得她玉荣姨给她说得条件那么好的婆家，她死活不同意，还说要过自己的日子，她要过的日子，难道就是跟一个有钱的老头过日子？小玉的爸爸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越想越觉得小玉有问题，他的注意力全在小玉身上，完全忽略了和小玉一起回来取户口本的小军。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余下的活明天再来干吧。”

小玉爸爸，站起来对舅舅说完，扭头就走。

“我和你一起去。”舅舅连忙说。

两个人几乎是一路跑到了小玉家。

“不行，户口本先不能给他们。”爸爸刚一进大门，就冲着屋里大喊。

屋里哥哥，小玉正和妈妈闲聊，爸爸突然一嗓子，三个人同时看向走进院子里的爸爸，话音刚落，爸爸就走进屋子一把拉住小玉的胳膊问：

“小玉，你要户口簿干什么？说实话。”

小玉刚咬了一口苹果，含在嘴里来不及咽下，愣愣地看着爸爸。

“爸，咋啦？”

哥哥，小军赶紧走过来，想拉开爸爸的手。

“走开，别插话，还没问你呢？两个人合伙起来说瞎话。”

爸爸回过头，对着小军气愤地说。

“到底咋的啦？”

妈妈也着急地问。

“租房子根本不要户口本，你要户口本干什么？是不是去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爸爸没有把他怀疑的事说出来，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实在说不出口。

还是舅舅来解了围，说了原因，大家这才明白爸爸的心思。

“城里，哪里有那么多大款老头？就算有，你娃我也碰不上。”

小玉明白过来，非常生气，也懒得跟爸爸解释。

哥哥小军使出浑身解数，各种解释，总算让爸爸相信傍大款是没有的事。

但是，爸爸坚决不让小玉再到城里去了，还把户口本收了起来。说是去城里容易学坏。小玉气得跺着脚，冲着爸爸喊到：

“好吧，告诉你吧，要户口本是为了买房子贷款的。”

“买，买，买什么房子？”这回轮到妈妈着急了。

对于“贷款”这个词的意思，小玉的爸爸妈妈一时半会儿还没完全搞清楚。

“好了，都别吵了，你们听我慢慢说。”

哥哥一看家里乱成这样了，就吼了声。

大家都转头看着他，哥哥就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把买房，和怕他们担心，才没告诉他们的想法说了一遍。

爸爸对于房子升值之类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只是觉得房子买那么远？谁去住啊？当听到他的一双儿女，为买房子要贷款，每个人名下要欠账二十多万，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那么多钱，怎么能还上呀，再说爸爸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还不上钱，国家是要抓去坐牢的。一想到这里，爸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爸爸一哭，把小玉和哥哥一下吓到了。小玉和哥哥再怎么给爸爸解释，爸爸就是听不进去。

爸爸一直让兄妹俩去把房子退了，他说他多去接点木匠的活，等攒够钱了，给小军买辆出租车，让小军回县城来开车，就不用去城里了，再给小玉说个条件好的婆家，嫁过去不受苦就行了，不要去城里打工，家里不需要她去挣钱。

小玉没办法，只好对爸爸说，她和商场老板，签了合同了，没到期，不去的话，是要陪违约金的。

爸爸一听，签合同了，只好同意小玉去城里，但是有个条件，必须得把房子退了。小玉灵机一动，说退房也要户口本办手续呢，退房的钱要等人家审批之后，才能退回来，手续可麻烦了，两个人的钱都交了首付，现在连吃饭钱都紧张。租个两室的房子还等着交一年的房子呢。

爸爸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把户口本给了兄弟俩，也给了两万块钱，让他们俩交房租。

拿到户口本和钱，兄妹俩没敢多在家里停留，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坐在回省城的车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小玉正在盘算剩下的钱怎么解决。哥哥突然说：

“小玉，我们还是把房子退了吧。”

“为什么？你不会被爸爸吓到了吧。”

小玉诧异地说。

“爸爸说得对，欠那么多钱，怎么还啊，再说了，万一房价不涨，房子卖不出去怎么办？”

“哥，我不退。房价一定会涨的。退了会后悔的，相信我，别退。”

“我还是觉得退了好，等家里攒够钱，买辆出租车，回县城开出租车比较安稳。”

哥哥沉默了好久说。

“我坚决不退房子。哥，退了房，我们就没有机会再买了，真得会后悔。”

两个人一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哥哥把房子退了，小玉不退。

到了花园小区，经过艰难协商，扣了违约金2000元，哥哥把房子退了，这无形中帮了小玉，小玉不再为付房子的首付发愁了，哥哥退回来的钱，和借来的钱，凑到一起，帮小玉凑够了首付。小玉办了贷款二十年，月还款不到一千。

小玉在省城的第一套房子，就这样艰难地买了，小玉和房地产的不解之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