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看到一位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儿子,我蓦然想起爸爸的自行车。记忆又把我拉回到了爸爸的自行车上。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家里有一辆自行车,那是一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听妈妈说那是他们结婚时买的,买的时候已经是辆旧车了,由于爸爸骑骑得仔细,又经常擦拭,车子虽然已有不少年头了,但看上去还比较新。记得小时候常见爸爸骑着空车子天没亮就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车后架上驮满了重重的货物。这时就见爸爸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妈妈就会从锅里端出留给爸爸的饭菜。有时爸爸回来时车子是轻轻的,可爸爸的脸却是沉沉的。稍大一些,我才知道爸爸那时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是去收粮食,当时还没有什么农用汽车,即使有,家里也买不起。爸爸就是用这辆自行车驮出了家里的柴米油盐,驮出了我们的学费。
爸爸的自行车除了用来驮粮食,还用来驮我。小时候只要一见爸爸推出自行车,我就会跑过去抓住车后座,缠着让他带我去赶集,爸爸大多会骂我一句,然后单手把我抱上车后架,那时感觉爸爸的手臂是那么温暖有力。但有时他的确有事不能带我,这时年幼无知的我便会闹,直闹得爸爸举起那有力的大手向我的屁股打来,倔强的我仍死抓住车子不放手,直到妈妈哄劝着说让爸爸回来给我买糖葫芦吃。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爸爸去收酒瓶子,车后架上绑着一个大箩筐,车前杠上系着一个大褡裢。我又闹着要去。可能那天爸爸心情好,就一把抱起我放进那个装酒瓶子用的箩筐里。每进一个村庄或街巷,爸爸在前面吆喝,我也在后面用稚嫩的嗓子跟着吆喝,惹得路人大笑。有时人家会问爸爸收酒瓶子怎么还驮着个小孩,爸爸便呵呵笑着说:“收来的,马上就卖了。”人家便会唬我说马上就要卖我了,我便很快地抽起了鼻子,这时爸爸会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说:“笨小子,我哪能舍得卖我的小乖乖呢?”这时,我毫不记得这只大手曾经因为我的淘气任性而打过我,而是觉得这只手好温暖,好温暖!
我渐渐地长大了,爸爸的自行车渐渐地变旧了,爸爸也渐渐地变老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渐渐地不坐爸爸的自行车,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爸爸渐渐地驮不动我了,我也渐渐地不再是那个缠着爸爸带我去玩的“笨小子”了,也不会在挨了爸爸的打之后仍然哭啼着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着那一串熟悉的车铃声,等着那带着爸爸体温的一串糖葫芦。。。。。。
现在,爸爸的自行车已躺在家里那间放杂物的屋子里(爸爸舍不得卖),这辆自行车驮起了整个家,驮着我长大,又驮着我走出家乡,走进大学。现在爸爸的自行车旧了,爸爸老了,昔年坐在箩筐里的“笨小子”也长大了。该用我的“自行车”驮起这个家了,但我能驮动爸爸的希望和我的理想,却驮不动那沉沉的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