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不知不觉中撤去,偶尔到来的雨丝也变得无比柔软,整个天悄然间文静了。
午后,院子里阳光恬静起来,逐渐长大的南瓜悄悄变了黝绿色,调皮捣蛋地坠吊在木梁上,从瓜叶间隙偷瞄着漂浮着几朵白云的蓝天, 微风轻轻拂过窗棂边孕妇的脸庞,她的发梢灵动地来回位移着,似乎回应着静谧的空气里的召唤。
在情侣的小日子里我独自睡去,
然后独自醒来,
把被子叠成军人的豆腐块。
我喝下一口烈酒,习惯性的回味了几遍,用拖把不慌不忙地清理着地板上的污渍和灰尘,看着两只苍蝇失落地飞出窗外,再换另一种心情呼吸着新的空气。
窗前的小路上,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怀揣着一张信纸偷偷的塞进了隔壁的房门,又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徘徊在自家门口。一只蚂蚁走到门槛上停下劳作的脚步,抬头仰望着十二岁的誓言。我从苗家婚礼词的婉转动情中走出来,走向一个敞开的世界,一个只有闹钟是秘密的世界。
我丢掉了心房的锁,
丢掉了心房的钥匙,
最后我丢掉了心房。
麻雀从远处的村落带回别人的故事,像一首长诗,谱写着生命的轨迹,从芳草丛生的山路一直讲到平坦宽敞的街道,从童年说到了老年。
我似乎就是别人,
在回想里把过去又走了一遍,
回返到现实里,却又百般不愿意着这宽敞的一切。
这宽敞的一切失了真,缺失了真诚的一面。
失宠的栀子花静默地在老墙下生长,细数着搬家的蚁只来来往往,她没有在风中招摇,没有在雨里哭喊,她知道,生的日子总是细水长流,死的期限不可强求。
童年沉迷于童年的好奇心里,老人沦陷在老去的道上。
我把岁月抒写在生命的白纸上,圈圈点点,密密麻麻,
我知道,我的日子亦是细水长流。
执着有执着的品质,就如
一棵渺小的植被依然健长在石墙上。
穿上蓝色鞋带的帆布鞋搭白袜子,轻松地上路,不再管房门有没有锁上。全身心地聆听暑期里留守孩童的心事。
我不辅导他们做一大堆的家庭作业,
不陪他们在饭桌前把父母思念,
不给晴空里的风筝断了线。
我不做志愿者,不做远方的来客,
我只做他们平日里的玩伴。
屋檐下,燕窝随着时光地流走渐渐生荒,庄家地里开始变得匆忙,给秋露打湿过的包谷加速地饱满、变黄,沉甸甸的柿子得意地把枝头压弯。我把时光归还在农家的晨火暮烟中周转,从秒针到分针,从分针再到时针,最后回到像极了原点的钟点,把老牛的青春还回给老牛,把寡妇的秘密藏回寡妇的嘴边。
赠一面缘,
留给再见!
是爷爷留下的田埂,我在余华的耳廓里偷听着福贵老人的故事,我听不出可以同情的情节,听不出惊讶的画面,我只是在听着好似属于自己的一切!
家珍,
凤霞,
有庆,
……。
然后,我被我的田淹没,我的身影也淹没着我的田,只是不用惦记地主的租粮,也不用惦记佃户的租粮。
暮光一点点地染红了西边的云彩,天空把紫红色的光芒洒向大地,然后慢慢地爬上山头。
秋天的月亮无比的明净,大地的四周浸满了纺织娘的歌声,随着沙沙作响的笔尖我又回归到日常的烦琐中,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