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的日常

2005.2.9初一

很晚才起，没挨骂。

今天很忙，忙洗澡，忙干活，忙看电视，忙回老屋帮祖父收拾，还想去二姐家转转。其他人昨天洗了，洗去去年一年的霉运，迎接来年的好运。可我怕连同去年开心的时光会一起洗掉，倔着今天才洗，即便留下一些霉运也没关系。

晚上，没穿母亲织的毛线拖鞋，穿布鞋回的老屋，明早同祖父去舅婆家，不用来换了。

2005.2.10

有点出乎意料，祖父每年必去的舅婆家，今年竟没去，我也没问，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些时候听说舅婆在家干等了一天，平日里看惯他们神气的样子，我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估计是去年去扑了空，所以祖父今年才没去的吧！

也想起上上上上次，去到那后舅婆给我们拿甘蔗和苹果，在家刚吃完几大块粽子的前提下，甘蔗太硬啃了一半啃不动了，还很饱又把苹果吃了外面一圈就扔，是我们太浪费才被她骂的。

2005.2.13

前两天比较忙，得去巴独卖蘑菇。

有几年没去外公家了，今天也想和花一起去的，舍不得电视和怕人，就没去了。

2005.2.17

这个冬天，祖父把以前秋盖的被子拿来给我盖了。这几天热得很，把它叠好，放床尾。

半夜，突然一声响，头被东西砸了到，醒了，头上的横梁塌下来，被前天从床尾挪到床头的被子挡住了，缓冲了大部分的力。

灰尘好多，睁不开眼，摸到那根梁，额头起了个小包，也没管，挪了个地儿，又睡着了。

早上起来，昨晚真悬，如果不是被子挡住，我现在会不会已经死了？拍了拍脸上的灰尘，把梁挪开。

祖父听见动静，过来看见，帮我一起。

刚洗没多久的蚊帐，又该洗了。

后来也没跟谁提这件事。

（多年后，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那时没把被子挪到床头。2020.8.31）

2005.2.23

早上起来，发现不太对劲，糟了，不得了了......

提心吊胆的一天，终于相安无事的过了。

2005.2.24

在巴独卖蘑菇，带了日记本，和一本关于宇宙的书去看。守了一早上，没有一个人光顾，好无聊啊！与此同时，我隐约感觉大事不妙！糟了糟了，怎么办怎么办，这里还这么多人我的天！！！也不敢动，我天哪一会儿怎么回去啊，太丢人了！着急的筹划着赶紧怎么回家！心里想了一万条办法可是发现一条也行不通，鼓了好久好大的勇气，站起来刹那，完了，心里双重障碍，赶紧拐出去然后疯狂跑！！！疯狂祈祷，佛祖保佑没人看见没人注意佛祖保佑没人看见没人注意佛祖保佑没人看见没人注意，我是透明的我是透明的我是透明的！！！

终于迅速到家，靠！好tm丢人！

换了身衣服后会到巴独，然后再也不敢坐下。站到蘑菇卖完，拐到正旺姑姑家代销买东西，我可鼓了一下午的勇气，我的天鼓了一下午勇气呢，一路上也祈祷不要遇到熟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偏偏金红姐姐的奶奶来碾米正好撞见那个姑姑给我拿，那个姑姑听我说要买什么的时候已经让我又那啥又尬，啊啊啊啊啊这会儿完全想找个地缝装进去，妈呀呀呀呀！快快快赶紧回家赶紧回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的妈呀好丢人啊，太丢人了！

悄悄溜进家门，心里念叨：阿妈千万别出现，阿妈千万别出现，她看见一定问口袋里是什么......

嘿，前脚刚进房间后脚她还真幽灵般的出现在门边了，好丢人啊！问我袋子里是什么！我说，帮别人买的。她又问帮谁买的，没告诉她，怎么那么讨厌那麻烦呢！也怕她以为我挪用蘑菇的钱，那钱我可一分没动。

赶紧回老屋去，祖父在！他要看到，也一定问我手里的是什么，绕到屋后，从我窗缝塞进去，再从大门走进去，藏好，终于完事了！尴尬的大半天终于过去了！

(第一次生理期的兵荒马乱，记忆犹新。那整天，脑海里疯狂的回忆初一某次班主任只留下女生普及这类事情的处理办法、初一那次全体女生这方面整整不记得几节课的科普，可是不管老师们怎么说，那时始终觉得这是一件很倒霉很丢人的事。）

2005.2.28

大早，花跟我说：“今年卖蘑菇的钱都不见了，一共一千块”。

我：“啊！怎么不见了呢！”

母亲藏在楼梯下的草木灰里，像是被偷了，又像被烧了。母亲把所有的草木灰都搬出来过筛，还是没有，每个角落都找了，都没有。

母亲说：“每年放这都没事......”

我说：“别人都放到银行里。”

心里一阵慌，昨天傍晚我把草木灰铲进袋子里时，还有一两点木柴星没灭，真的就两点，装进去的那袋里面也没有什么塑料袋呀，加上化学书上说只要隔绝空气就会熄灭，而且那袋都没事，烧起来至少会有些迹象，可是一点痕迹也没有，旁边的也没有烧起来，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今天开学，到学校后，利香想自己睡，不让我和她睡了，即便告诉她刚丢钱的事希望她可怜我让我和她睡，熄灯好久，她就是不肯，好难过，怎么办？没有床。跑去韦宁利（同桌）床头，略带哭腔问她：“可不可以先和你睡一晚.......”

（一千块，对那时的我们是很大很大很大的一笔钱，去巴独守一天不过也只有十来块，那是半年所有人的劳动所得。那一点火星后来应该很快就灭了，即便是烧，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下也不会烧得不剩一点纸渣。这算是不安，给当时的自己开脱吗？

那晚母亲跟父亲说的时候，没忍住哭了。

掌嘴，当时怎就嘴快说存到银行这句话！不过这件事后，母亲就把钱都放到银行里了。2020.8.31）

2005.3.4

跟班主任黄玉勤说了好几天没床睡了，每次都说一会就上去帮我看，一拖拖了三四天，今天终于盼到她上来。安排我和稍瘦的同学春录睡。终于不用中午去跟宁利挤，晚上去跟临床芳慧挤了。

2005.3月

我睡里面，特别靠墙，让出特别宽的位置来，我怕春录也赶我。

不过，能早点跟春录睡就好了，相处的很开心！还有睡在我们上铺的凤珠，隔壁的芳慧。

哎哎你们别别，别挠我痒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停！停！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快停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完了，嘴笑歪了！回不去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哎哎你们两个一起挠算什么！”

她们：”是嘛！利丹，上！“

喂喂，怎怎么还加人呢！我本来就无还手之力了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快停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多久没有开心的笑到泪流了？

那时，我们常常这样玩闹，常常笑到脸僵。2020.8.31）

2005.3月

今年下雨最多的那个星期五，像平常一样回到家，推门进去，怎么回事？锅不见了，水缸也不见了！心跳开始加快，往里走，见祖父在客厅里，往他房里走去，床不见了，箱子也不见了，他说：“东西都搬上去了。”

我：“你呢？”

祖父：“我也搬上去。”

转头走向我房里，除了小书架上的书和几口缸，其他也没有了。心也空了，伤感的在里面踱着，走到最靠里的墙角，看了看平时脚从蚊帐里伸出来，蹭掉墙皮的地方，很伤感。

（老屋，这个我记忆开始的地方。那两年，有时白天没事，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翻出所有的音乐课本，把所有教过的曲目都高声唱一遍，老屋里荡漾起我的歌声。最爱门口的石板凳，石门坎和花窗，村里没有谁家能有。

老屋，年久失修，那连续一周的雨，和一个深夜里，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那一道惊雷，老屋的墙裂了一道缝，大人们说不能再住了。2020.8.31）

2005.5.1-7

五月！“五一长假七天”多好的一个月啊！

你是不是开心早了？你是五一劳动七天，谢谢！

。。。。。。

二公家的地没种，母亲拿来种玉米了。这七天，天天得跟母亲下地除草。

2005.5月+

夏天到了，嗯，本来是喜欢夏天的，现在改喜欢夏天的雨了！只要下雨，那家不知道造什么的破工厂排的废气可以不那么臭！下雨，两个人睡也不会那么热。

（一米八长，宽一定没超过一米二的床，两个人睡，亚热带湿热的气候，宿舍旁边放“暖气”的工厂，那会我们居然没被烤熟！2020.8.31）

初三会考后只剩下要高考的学生。喜讯，我们分到了六个床位，但是学姐们不肯搬，于是班主任很强势的带着我、韦春艳、成艳梅、韦宁利、韦丽琼、黄晓莹几个女生一起搬到304去。我箱子都搬到门口了，见老师和学姐们吵得凶，又把箱子搬回五楼了。搬上去后，又下来看，老师扶着那张铁床，转头问我：“你要睡哪张？”，就让我去拿席子蚊帐，在她的“强制”下，我可以睡在进门左边第一张床上铺！

以后不能和月川邻舍了。去203看看月川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班主任嗓门大，长得胖，憨憨的样子和动作，有时总让人忍不住想笑。

她也曾给我带来过很多欢乐，虽然初二开始她教的英语总学不好。

谢谢老师，蹭为我们去争取过。2020.8.31）

丽琼没有蚊帐，304宿舍的第三晚，丽琼和我睡的第三晚，史上最热的一个晚上！好不容易腾出翻身散热的地儿，成艳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热醒，大汗淋漓！那个热呀！也彻底没有翻身的空隙了。这是一个小烤炉呀小烤炉！还一面烤焦一面夹生的小烤炉，小烤炉呀小烤炉~~~好困，好热......（亚热带的湿热你们不懂，镇子四周正好都被大山围住，气流循环差，那个热你们更不懂......）

因为不想和班里的女生疏远，所以箱子没搬下来，午饭也总回五楼吃，只不过她们一直叫我下去。

两周后，开始舍不得初三的学姐们了，也很少再上五楼吃饭了。学姐们是那样文明，生活习惯比班上的女生好多，至少从洗漱间出来时会先滴一滴鞋子上的水，也不会动不动就说脏话！有个学姐叫桂菲，被别人起了“贵妃”的花名，当时还真以为是“贵妃”这两个字呢；灵华学姐离校时一双鞋子没带走，后来就到我脚上了......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像夏天的午后清新愉悦的风，这是一段宁静开心的日子。学姐说我很逗时，有些伤感，好可惜没有完全敞开心扉的去融入，因为会觉得是对旧宿舍的“背叛”。可惜了，你们是不知道，我还可以比现在更逗。

（瓜娃子.......

很多人跟我说过，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很多人跟我说过，我能让人变得开心。

那是因为，环境很自在，我心里有爱，我开心了，我想让周围的人也变得和我一样开心，那时，开心是可以被放大的。2020.8.31）

生活在充满各种开心的、偶尔烦恼的、忙碌的滋味里过去了。灵华学姐离校的时候，我一直送到校门口，湿润的眼眶诉说着难过和不舍，却又只能说，祝学姐考上好高中。

生活还在继续，在忙碌的学习和同学们的陪伴下，很快回到正轨，304宿舍的笑声依旧，只是人变得少没有以前那样热闹了。

考试了，考得还好，除了英语各科都比较平衡，语文100+，数学100+。

（初中时候，除了英语各科真的都挺好的。2020.8.31）

2005.8.7

开学了，我们三年级了。

早早去占了床位。占了进门左边第一张床上铺。只是这张床中间缺了块木板。但我就想睡这张。

学校旁边的河里捉住了几只小虾米，装到矿泉水瓶里，带回宿舍养了起来。

未来三天，军训。

2005.8.8

芳慧看到我的虾，说：“每天都得换水，不然没等你拿回家它们就死了！”

“嗯？这样的吗？好，听你的！”

很多兵哥哥也在学校里军训，哇哦！

听到有女生说军训苦。

中午和丽丹出去，我：“不觉得苦，比在地里拿锄头好太多！”就是“蹲下”和“站立”时间太久腿酸

利丹：“嗯，我也这样觉得！”

跟我描述了她在地里的种种，我也描述了我在地里的种种，开心！

（午后的阳光格外耀眼，树上的知了叫声格外嘹亮，阳光灿烂，青春灿烂。2020.8.31）

2005.8.9

中午饭后，往教室方向去，和两个兵哥哥相向而行，只顾着歪头往窗户里看，其中一个兵哥：“撞了撞了撞了！”

我回了个头：“这不还有一米多吗？”，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2005.8.10

我们教官忙不过来，叫另一个教官来替班。哇！这个教官好帅好帅啊！“啪啪啪”拍利丹的胳膊，好帅好帅好帅啊！！！为什么他不是我们班的为什么他不是我们班的？？？！！！不要走了好不好？？？

同班男生蒙康，一直没做对，让我们休息后留下他单独教，但不管怎么教蒙康还是左手左脚，右手右脚，一起“同进退”，笨拙憨憨的样子和愉悦的气氛，围观的我们笑到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教官也没忍住笑出了声，哎呀妈呀，他笑起来真好看！！！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笑起来干净有阳光！没一会也叫蒙康休息了。哎教官你去哪？！

（花痴泛滥，老夫的少女心啊......想起那时的兴奋，我的妈呀！也开始笑起来！2020.8.31）

不知又练了多久，就让我们休息了。等他再过来时，是叫我们开饭。嗯？不对啊，时间还没到呢，骗人的吧！咦，真的开饭了耶！

女生宿舍对面是饭堂，午休时兵哥哥们才开始吃饭，吃得急了些，不知哪个班的几个女生放大嗓音：“那么饿吗咧！”这么多人呢她们干嘛！如果有窗帘，我一定拉起来，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没素养？！

2005.8.x

换座位喽，同桌一个月的成艳梅被调走了，变回韦艳艳，刚上初二时，这个瘦小长发女生，我的第一个同桌~~~我还在第二组第一桌。后桌的利丹就惨了，调到第四组第二桌。她同桌黄玉莹也被调走了，调来了一桌男生——“姑娘江”（黄云江，那天聊着聊着，不记得我是怎么给他起的这个绰号了）和谁。

跟利丹感情厚了，舍不得我，下课就跑来找我，想要回来坐我旁边。

2005.8.x

正写作业，艳艳把我的左手放到她右手上观摩：“你的手好看，指甲也好看，尖尖的！别人说指甲尖的人聪明！”

我：“嗯？！乱讲！我的指甲，只是我没剪到肉里，也没剪成四四方方，把角修掉了而已！我也可以帮你剪呀！”

......

（女生们的快乐其实很简单~~2020.8.31）

2005.9.4

刚从家里来，晚读成了跟艳艳的聊天课，听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周末的各种趣事，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讨论看的哪部电视剧，那谁谁谁好帅！！！......跟她说不想和利丹坐了，也抱怨利丹被调走。艳艳让我去和老师说想和她坐的事，但我不好开口。

下课后，见利丹，叫她陪我去办公室，找黄老师要上学期的成绩排名表。老师不在。黄孙阳和黄崇炳在那，正帮老师搬办公桌，也上去一起帮忙了。一个小闹钟她不要了，我见还好，利丹也不要，我就留着了，还有一片滤纸。

去倒垃圾回来，不见利丹出来，去找她，到门口听到她和老师说想调回来和我坐的事，不好进去，就在外面喊了。

（二年级第一个学期，跟艳艳同桌，下学期跟利丹坐。那时，熟悉了身旁这个人后，就不想换了，哪怕只隔一组我们都觉得难受。2020.8.31）

2005.9.5

早上，进教室，坐下早读。不一会，利丹坐到我旁边，老师昨晚同意了让她调回来，艳艳和她换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还要过几天吗？好突然......现在我想的是艳艳。

（善变的女人[捂脸]......2020.8.31）

2005.9.7

不能看电视了，不开心。

到农贸，月川要带庆磊去找四婆，让我帮她把米带回学校，已经扛了两袋了！月川也真是，还答应柳忠帮她拿，而转头要我拿，我都拿两袋了还怎么拿？可车上她们一直说可以可以可以，“被逼无奈”极不情愿的帮了，很重哎！

到宿舍放下东西，在桥头碰见玉美，让我陪她去帮她弟弟卖内裤，她自己去不好意思，就陪她去了。

（有时，当月川明明两手空也不愿意帮我时也会生气，可每次都学不会拒绝她。2020.8.31）

2005.9.18

晚饭吃得很早，我也吃得很快。吃得太快，父亲让我再吃点，我不要！然后他说：“今天八月十五，人家是慢慢吃团圆饭，你却吃这么快！”。我还是玩去了......

到三哥家，叹了口气，三哥：“怎么了？”

我：“天阴沉沉的，今晚看不到月亮了。”

跟他打了个赌，我赌今晚没月亮，他赌有月亮，谁输了谁就得在家呆一晚上不许出门！

心想，可是你输了你也不会在家呆一晚上啊！

跟城相互追逐着去老屋，拿月饼去供祭。跑着跑着，口袋里的手电筒不小心掉出来，明明离小溪还有半米远，居然能神奇的掉到小溪里去！赶紧下去捞上来擦干水，还好还好，还亮还亮.......

到春蕾家，想进去吓她们一跳的，才到门外，芳芳和丹丹（邻居家两姐妹，丹丹身体一直不好，又瘦又小皮肤蜡黄苍白，芳芳很聪明，据说后来是广西某一年的高考状元），还有她弟弟，跟着她母亲准备回家睡觉了，这么快！

上完香回去，花已经在屋檐上点了半圈蜡烛，我觉得好奢侈，蜡烛好贵的！

不久，下雨了。

今天的中秋好无趣啊。

（花好像从小都喜欢生活中的仪式感。

我也喜欢，只是有时觉得有些麻烦。2020.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