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下)

漫长的生命中,总会有个有缘无分的人占据你心田的一角,不管那里是繁花盛开还是一片荒芜,你定会一直为她保留。

                                                                                                                                      ---------题记


自从初中毕业后,阿烺和依依再也没有任何联系。曾经那段没有道明的感情,犹如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飘向远方,不知在哪里落地生根。

为了远离家里的糟心事,依依选择了距离老家十万八千里的金陵城上大学,而阿烺留在老家省城求学。似乎每一次选择,阿烺和依依的想法都不在同一个轨道上,就如两条平行线,不管怎么靠近,也不会有交点。

大学的第一学期,依依有些茫然,虽然自由,但是她突然有些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仅仅申请了一个QQ号,拥有了一部手机,与亲朋好友保持联系。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学期,依依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里垫底,严重打击了她的自信心。依依突然很想阿烺和二木,她在怀疑自己选择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是不是错了。

那一年冬天,金陵城下了很大的雪,道路和道旁的树上堆积了厚厚的雪,把树枝都压弯了。从小生活在温润的西南地区,依依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冰凉,呼啸的狂风扫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疼痛,降到零下的气温冷到骨子里,不管穿多厚,暖不了身体,更暖不了心。


第二年春暖花开,初中同学简建立一个QQ同学群,依依差不多是最后几个进群的同学,阿烺也在群里,早就在群里了,一直在等她。

依依进群的第一时间,阿烺就加了她,有些激动,有些忐忑,快四年没见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依依刚开始很少上网,大约半个月后才看到阿烺的添加好友请求,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咚咚咚地停不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依依平息内心的激动和想念,点了接受。

还没等依依缓过气来,右下角的小企鹅就跳动起来,依依盯着小企鹅跳动差不多60秒,很短的60秒,对依依来说却像是一万年那么久。

“依依?”

“嗯。”

阿烺有很多话想对依依说,可是在确认是她后,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说想她了,想告诉她他后悔没有跟她选择一个高中,想跟她讲讲分别后的事儿,可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深深的叹息。

依依在等,等阿烺的一句“我喜欢你”。阿烺是她心里的一米阳光,他不说,她就特别没有安全感,她害怕那一米阳光从她的生命里离开,没有温暖,只有黑暗和孤单。等了很久,依依还是没有等到阿烺的一字半句,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QQ对话框,眼角酸涩,脸色黯然,失落盈满心间。

“待会儿还有课,先下了。”依依把QQ关闭掉就离开了。

阿烺看到是依依的QQ弹出的消息,掀起唇角,可是看到依依的留言内容和已经暗淡的QQ头像,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僵住了。轻叹一声,呢喃一句,“依依,好好的。”


第三年春雨淅淅沥沥,雨花石经春雨洗礼后,透亮透亮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亮闪亮的,犹如彩虹的投影,美得不可方物。依依,就像金陵城的雨花石,经过书海的洗涤与世俗的打磨,开始闪闪发亮。

这两年里,通过勤奋努力,奖学金抵了学费;通过勤工俭学与社会兼职,她能养活自己。虽然在大大的校园里依旧是默默无名的小卒,但她找到了方向。

这一年,依依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笔记本,跟阿烺的关系依旧不温不火,虽然很想靠近,却克制着,但是不得不说有自己的电脑后,跟阿烺之间的联系多了些。阿烺如愿地跟依依分享了他的足球世界,最喜欢的足球明星梅西,而依依却喜欢上了梅西的主教练瓜帅。

这一年,依依收到了阿烺的第一份礼物——巴萨的球衣。拿到这份礼物时,依依很开心,明媚的笑容一直挂在小脸上,同学们都笑话她是不是傻掉了,“不就是一份礼物吗?至于高兴成这样。”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依依心里的那份期待,那份雀跃和那点被人在意的满足感。依依很珍惜这份礼物,把球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衣柜里。

这一年,虽然隔着千山万水,依依却觉得阿烺近在咫尺,隔着电脑跟他一起看球赛,听他推荐的歌。只要阿烺在,世界就很美好。

这一年冬天,空气不如往年湿润,每日都有暖暖的阳光,很舒服。依依第一次回省城去看阿烺,得知阿烺要考研,而依依准备毕业就工作。他陪她在校园里漫步,她陪他在教室里看书,他们一起到食堂吃饭,一起在校外逛街,做着情侣会做的事,却偏偏不是情侣。

这一年冬天,身暖,心暖,幸福,虽然依旧没有等到阿烺的那句“我喜欢你”,有些小小的遗憾。


第四年秋高气爽,依依的心境也豁然开朗。然而,金陵城的秋季很短,眨眼间温度就降了下来,一夜入冬,恍惚中飞雪飘零,像调皮的孩子,在风的怂恿下,漫天闹腾。

银杏叶黄了,或在树尖流连,或在半空如蝶翩然起舞,或“零落成泥辗作尘”;枫叶熟了,似一片红云飘渺,如一团盛火浓烈,像一朵烟花灿烂。任风啸,凭霜降,由雪伤,银杏依旧笔挺,红枫傲然故我。

最后一年,一条线始终牵绊着阿烺和依依,只是若隐若现。

最后一年,两人愈加忙碌,一个忙着找工作,一个忙着考研。

最后一年,一个有方向地大步向前,一个初入社会有些无措。

最后一年,依依给阿烺准备了一个礼物——键鼠套装,她知道他喜欢玩游戏。当礼物寄出去之后,怀着忐忑的心情给阿烺发了个短信。可是阿烺没有回,依依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阿烺的消息回复,依依的心凉了。最后,依依怕快递把礼物弄丢了,特地上网查了下是否送到,上面显示阿烺亲自签收的,可他没有给依依任何信息。

自那之后,依依就不再主动联系阿烺,用心准备毕业论文和论文答辩,然后到新单位实习,开始了陌生又忙碌的新征程。不去想,不去问,不去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即便依依心里的结难以解开。

6月25日,中雨,依依送别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没有太多言语,可是空落落的感觉昭示着心无所属。看着空荡荡的宿舍,说句话都能听到回声,斜躺在客厅的长木椅上,依依盯着黑屏的电视机出神,好一会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给阿烺发了条短信:“既然收到了我的快递,为什么不回复?”

一分钟过去了,阿烺没有回复,一个小时过去了,阿烺也没有回复。依依从木椅上起身,拎着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走出了校门,来到她租住的小屋。

叮地一声,是短信提示音,依依从桌上拿起手机,是阿烺回的短信:“依依,对不起,一直没回复你。我报了金陵城的航空航天大学,但是没考上。”顿时,依依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抱着手机哭的不能自已。

也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他们在彼此的心中都是特别的,可谁也没有往前迈一步。阿烺以为依依懂他对她的爱,依依因阿烺没有说出爱而徘徊。有句话说,你若懂我,该有多好。


一年后,依依在金陵城顺风顺水,习惯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车水马龙和姿态雍容的法国梧桐。

一年后,阿烺在大西北钻研学业,感受了大西北的历史沉淀、岁月沧桑和古朴独特的自然风光。

下班回家,依依打开电脑,登录QQ,点开离线消息,是阿烺的。依依有一瞬间的恍惚,毕业后她再也没有跟阿烺联系过,他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一年过得好吗?”

“嗯。你呢?”

阿烺好长时间没有回复,“我结婚了。”

依依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半天没动,眼睛干涩,再也流不出泪来,只是心里堵得很难受,闷闷的疼。用了很大的力气,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她是?”

"大学同学。”

“恭喜。”依依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对阿烺说恭喜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是她的一米阳光啊!但是按下Enter键,看着这两个字发送出去后,依依突然就释然了。错过,即是永恒;放手,亦是成全,成全对方,成全自己,成全爱,为那份单纯的美好画上圆满的句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依和阿烺再也没有联系。依依知道阿烺一直都关注着她,她发的每一条QQ状态,每一条微信朋友圈,他都会点赞或评论。他为她留了一片空间,不管沧海桑田、星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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