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L刚做了取样的手术,下班后我立即到积水潭医院去看她。
病房很难找,W洋出来接的我,里面上楼下楼,七转八弯,若是我自己,未必能找到病房。
到房里,我还没把花放在床尾放好,她就说:为啥不是玫瑰哎,我不想要百合。我说:好,下次给你带玫瑰,给你买九十九朵。她笑着说:好。只有她,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
她给我看她身上的管子,全身有多处输液管,还要挂氧气,还有排尿管。大腿根处开了一很长的刀口,为了做手术,连腿毛都刮了。
身上的疼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是最深刻的。这个手术只是诊断手术,用来判断是否是肿瘤,如果是,那么是良性还是恶性。之前另一个医院给出的六个月生命真真正正是让L婧和阿姨绝望的。
她还跟我说了医院有多黑,住进病房要塞钱,手术前要塞钱,这还不够,医生说让她明天就搬出去,明摆着要钱呢。明天学校师生还有B大的一个组织要来看她,人家捐了善款,当然也要看到治疗的过程和效果。另外还有我们的几个朋友也要来看她,她说一定要让米康买最贵的东西来。她还说W洋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她妈想让他俩处对象,处处刻意,她觉得她管的太多。我说:你就别管这这那那了,先把病治好了再说。
她又提到病因可能是考研期间,宿舍装修,有毒气体引起的,在加上压力大,睡眠不足,诱发了这个病。那期间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就是征兆。我那时就提醒她压力不要太大,不过是考研,又不是拼命。心态不好,再努力,考场上发挥不好也是白搭。
北京一连多日在晚上8.9点钟下雷阵雨,这会又电闪雷鸣了。因9点半医院不让再进人,W洋和我们吃饭后又要回来,在9点雨很小的时候,我和W洋,L妈出去吃饭。有一路段已被水淹没,不能通行。便没有去她说的那家好吃的驴火店,在旁边找了家清真吃面,阿姨吃的很少,说不好吃。
匆忙吃完饭后,W洋回去病房照看李婧,我和阿姨去地铁站,各自回去住处。路上阿姨跟我说,要是以前,她决不会同意L跟W洋在一起的。L跟我说过她和W洋还有他女友的事,我觉得他优柔寡断,想脚踏两只船,人品不怎么样。可是从生病以来,他都陪在身边照顾,不辞劳苦,着实不容易。L妈妈觉得他品行不错,可以托付。还说了一件L不曾告诉我的秘闻。之前有一次需要做妇科检查,医生说L是处女,内窥镜撑不开进不去,没法检查。L妈说那顾不得这么多了,破了就破了吧。可是医生说,不是破不破的事,破了也进不去,这年纪处女的真少,你赶紧给她找个男朋友吧。阿姨想到了W洋,本身他俩之间有感情,只是他当时有女朋友,所以感情没能继续发展。但W洋说自己有女朋友,而且L不一定同意。阿姨好说歹说,软硬兼施,W洋同意跟L出去住一晚。但阿姨没想到的是,第二次挂了妇科,医生说还是处女,给她气的,挂一次号200块钱呢。她跟我说,L没谈过对象,不懂,W洋有对象的人,也是成年人了,事还没办成。我笑着说:L没经历过,肯定还不愿意。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积水潭地铁站,我和阿姨是不同的方向,相互道别。
出地铁,往住处走的路上,淋了一路雨,衣服与鞋都湿了。我想,生命真是无比脆弱的东西,莫名其妙就会得上怪病,也许会不久于人世。这一场风雨,不知会摧毁多少动物的家园,带走多少他们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