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时代——中学(四)“突如其来”的早恋

高一上学期快接近尾声。还有一个多月到元旦。某天的我依旧如往常一般骑着蓝色的公路赛上下学。只是天气变得有些冷,骑车的时候我会把长长的校服袖子裹住手再把着龙头,这样手不会太僵硬。可能快迟到了,骑的有些快;可能是洒水车刚洒完水的缘故,路面湿滑。在一个转弯路口为了躲避一个要过马路的行人,没刹住车——摔倒了,记得自己当时满身污泥和血。为了避免尴尬,来不及体会正在席卷全身的疼痛立马重新站起来扶起车,掉头骑回姑妈家去换校服——还好有两套,于是不出意外的是那天还是迟到了,身上因此留下一个至今看起来还很清晰的疤。

当天下午,我所在的“混合班”里突然空降了一位女同学。前卫时尚的着装,特别较小的个子(目测一米五五左右),染着大黄色的头发,波浪卷,化着妆——有口红和睫毛膏。带着浓厚的大都市气息,成熟的有些可怕。看起来和我们的班级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如果她是老师我们反而可能不会觉得奇怪。校长陪她一起来的,欧阳老师亲自搬来一套桌椅,放在我斜后方两排的空位上。欧阳老师似乎很高兴的跟我们介绍她是一位二胡特长生,从武汉音乐学院来我们这上文化课,到时候在这里参加高考,不过每周都需要回武汉上专业课,有些特殊,希望大家好好相处。校长和欧阳老师离开后,任课老师接着上课,看她没有教科书,我把自己的递给了她——我和同桌看一本,就接着上课了。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位新来的女同学在不久之后竟与我发生了一些故事,而这些故事似乎改变了我整个高中的学生时代。

同学们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的讨论新来的那位女同学,而我自顾不暇的在一边一边上课一边疼的龇牙咧嘴,没事得把裤子往上提提避免伤口流出的液体和裤子里面的网格内衬凝固在一起。

第二天新来的女同学把头发染回了原来的黑色,估计是妥协于班主任的硬性要求——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而同学们的讨论似乎也有了结论——肯定是和她们一样花了敲门砖的钱进来的,也许专业很硬。毕竟学二胡和学古筝的一样不太容易出成绩。欧阳老师也很高兴的替她上报了即将来临的元旦晚会的二胡节目。而她也似乎很快和班里其他的特长生般的学渣打成了一片。作为半学渣的我自然会在和他们一起出去晃荡的队伍里看到新加入的她。队伍似乎无形之间有壮大了。班上一个美术特长生女孩特别喜欢课间叫她出去,有时同行的还有几个男同学,后来才知道是去抽烟。

高中生抽烟好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虽然学校的纪律老师会经常巡查。但瘾君子们高年级低年级的似乎有种默契般的扎堆。他们会去小卖部门口,或者楼梯间的工具房,或者光明正大的在操场上,点起一支便宜或贵的烟,烟雾缭绕。一到上课铃响起便又以此散去。偶尔被巡查纪律的老师抓到,也只是请请家长写写检讨就不了了之了。后来的我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比较幸运的是从来没有被老师们抓到过。

快临近元旦,班里的舞蹈和歌唱以及乐器演奏的特长生们似乎到了崭露头角的高光时刻。虽然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但唯独我们班的队伍强大一些。于是各个不太重要的比如体育、音乐、美术以及微机的老师们都很大方慷慨的把上课时间留给了需要在元旦节大放异彩的特长生们,用于他们节目的排练。而我们这些似乎看起来是一个圈子的则被老师安排给他们拿道具和演出服。

元旦晚会没让人失望,班里所有登台演出的节目都精彩绝伦。没辜负他们的“特长”。而我们这些出犬马之力的道具组所付出的劳动也得到了了老师的高度赞扬。临散场前欧阳老师嘱咐我去还服装和道具,当老师怕我拿不过来还准备叫一位同学与我同行,新来的她便自告奋勇的报名了。可能因为还完道具就可以不用回教室直接回家吧,所以她要和我一起?我这样想到。于是我们有了第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一路无话。

还完道具,看时间还早。次日就是元旦节可以随便玩。她问我去哪,我说我准备去学校拿自行车然后去网吧——网吧在那几年的我心中始终是我心之所属的地方。她说她也没啥事,一起去吧。少不经事的我想也没想的答应了。到了网吧是她帮我开的卡,她自己也开了一个。随便找了个两连坐就坐下了。她应该是看了会电影,而全程我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显示屏上。

天色渐晚。准备各自散去回各自的家。我在网吧楼下停自行车的地方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我的蓝色公路赛。我记得我锁好的——可是还是被偷了。颓丧如我,对公交车路线一无所知的我准备步行回去。她似乎还没走,也似乎看到了我的窘境。问我住哪,我刚说完她便说她也住那边。于是便一起走了估摸三四公里终于到了姑妈的住所附近的路口,我指了指我所住的那间房的窗户。而后便问她家住哪。她笑了笑说她其实住江北。我惊了,明明是两个方向为什么要说和我住一起。

为了不欠她人情,还没进姑姑家的我又自告奋勇的提出送她回家。于是五公里的路不知不觉就走过去了,期间穿过闹市和河边,还横垮了一座桥。她也指了指她所住的那间房子的窗户。于是我们相互道别,大概意思是节后开学再见。戏剧化的是,她死活不肯回去,于是拗不过她的我又被她陪着走到了姑妈家附近,期间又把闹市和河边以及那座桥走了一遍。临了终于道了别,她上了一辆摩的回去了。后来回想起那天的事,只记得走的酸疼的双腿。

由于是元旦节不用上课,可以睡到自然醒。于是睡的差不多的我终于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姑妈应该去卖红薯了,我想我可以自己热饭吃,然后去网吧找表弟一起玩。昨天发生的事儿我想应该就那么过去了,同学之间的纯洁友谊,嗯。可是打开门的下一秒我就石化了,一楼上面的平台栏杆边站着个人,还是个女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蓝色铅笔牛仔裤。正在定定的看着刚打开门伸懒腰的我。很像昨天和我走来走去的那个新来的女同学,也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了,找我有事吗?

她说元旦节没事儿干,就来找我玩了。嗯,去网吧的计划应该是泡汤了我想。吃饭了吗?我问她。她摇头。于是我带她去了天桥下一家表弟曾带我去吃过的馄钝店。味道很不错,馅里面有紫菜,不贵,我请得起。吃毕,我问她去哪玩,她说随便我。于是我带她去了桥边二楼的网吧。我会员卡还有钱可以直接上,她不想玩。那个点人还不多,于是我自顾自的玩着,她坐在旁边看着我玩,偶尔拿出手机按几下估计是在给谁发短信。她的手机一看就不便宜,她家一定很有钱吧,我想,经过后来的相处我发现我的想法是对的。

网吧里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多没有机子的人只能站在椅子后面看有机子的人玩,边看边祈祷前面的人最好有事赶紧下机,那样就能迫不及待的玩耍了;或者急不可耐的去吧台那问老板哪台机子时间快到了便好马上蹲在那台机子旁边守着;但如果碰到时间到了的机子加钟,便只能再去吧台重复问老板那个问题。这时我很庆幸我们来得早,有机子坐。

当时我应该正在玩卡丁车,她本来所坐的座位由于有人需要上机不得不让给别人,于是就站在我的椅子旁边看我玩,看着看着突然说她明天要走了,回武汉。我流畅的动作突然一滞,心想:不回来了?那估计得是最后一面了?那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当时的我把她刚来班上那天老师的介绍忘得一干二净(她每周都要去武汉上专业课,然后回我们班上文化课,我们班是她的文化课培训基地)。看她站了半天而我一直坐着这行为确实不太好不绅士,便让她也坐下来吧,椅子够大,应该能容纳两个人我想。理想的两人并排坐结果从大城市来的开放的她很自然的坐在了我的两腿中间。空气突然变得潮湿起来,我应该出汗了,在没有开空调人潮涌动的冬天的网吧某个座位里。突然想到昨天在元旦晚会舞台上那个光彩照人但似乎拒人千里之外的人一下子离我这么近,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嗯,第一次有异性离我这么近,不同于公交车或者公共其他的场合。当时除了出汗,应该脸也红了。我能感觉到我穿着球裤校服的腿碰到了她的穿牛仔裤的腿。感觉很奇妙。为了缓解当下的尴尬气氛,我关掉了游戏。事实是那样我没办法玩,跟没办法专心的玩。点了一首张震岳的《再见》,不知道她听过没有,说是送给她。她似乎很高兴,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包烟,让我帮她点上。

上次抽烟的场景还是在父母所在的城市,和那群兄弟围坐一圈,传递着烟抽着。虽然当时的我抽的是“假”烟。后来为了克服和证明自己,在某个休息天的午后从父母店里偷了一包娇子,躲在仓库的房间里抽出一支点上猛吸了一口,结果瘫倒在床上晕了一下午。后来总算学会了抽烟,但离开那里的那群兄弟再也没有抽过。

于是我熟练而陌生的帮她点了一支烟,说我喂她。便要把烟递到她嘴边,动作却在半空中突然被迫暂停。她似乎会错了意,用嘴巴怼上了我的嘴唇。嗯,世界停止了。这是接吻吗?卧槽!之前在父母那座城市的那所中学见过不少高年级的学生在小花园里搂搂抱抱亲亲,就像现在这样吗?像银屏里发生的那样?紧接着是越过牙齿诱惑而挑衅的舌头,脖子上的汗毛竖起,汗流浃背。我要炸了...怎么办,没接过吻,就这样被强吻了?不甘示弱的我马上想起来之前在网吧里看过的那些限制级小电影,里面似乎言传身教的教过怎么接吻。于是疯狂的吻回去给她回应。

后来是怎么离开那个网吧的我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当时那支我点给她的烟没吸一口便燃完了,直到烫到了手才丢弃。网吧里热闹喧嚣的人群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角落里的那一瞬间所发生的的那些事。

离开网吧,在就近的人行天桥的铁皮楼梯上坐了很久。她会抽几支烟,我也会点上几支。从那天起我便开始抽起了烟。冬天的天色暗的特别早。她问我是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我说是。她说那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说好。那一瞬间好像感觉我长大了,我也亲吻过女孩子了。最后陡然想起来她说的走并不是一去不回,上完专业课就会回来。于是失落的心情又安定了下来。最后送她上了回去的摩的,我便也满心雀跃的回到了那个姑妈所暂时提供的家。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果然好神奇。

我记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当晚便去姑妈家附近的路边的公用电话给她打了个电话,用吃早点攒下来的钱买的20元面值电话卡,向她表达了一些谢意等诸如此类的话。输入卡号和密码再拨号,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很开心和激动。之后每次和她打电话她都是这样。当时的我似乎觉得自己很幸运,在那个不懂也不应该懂爱的年级有人在乎和“爱”。那个冬天会很温暖。

后来元旦节收假回来,她也上完专业课从武汉回到了我所在的小城市。我们又在课堂上重逢。我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离别的煎熬和再次见面的欢喜。我们依然如初般打交道,只是因为怕被同学和老师们发现点什么。偶尔会写几张纸条让同学传递一下。一来二去中敏感的有些人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于是心照不宣般我们成了班里最早早恋的一拨人。后来那个学画画老找她抽烟的女生也告诉了我们她的那个高年级练体育的特长生男朋友,甚至在课间的篮球场上指给我们看,满心欢喜和得意,尽管后来她在被甩后也在我们面前哭得稀稀拉拉。

日子依然继续,生命在得到一些后总会失去一些,我的成绩似乎遭遇了滑铁卢。欧阳老师几次找我谈话,似乎想找到一些原因然后帮我解决。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学习似乎成为了我的副业,而早恋这件事却反客为主的成为了主业。和我们同期陷入早恋泥潭的还有隔壁班的一小两对,不过他们似乎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校长似乎都知道,但并没有过多干涉——别太明显,不影响别人就行。

为了把新晋的主业发扬光大,在校期间,校园里的各个不碍眼的角落和场所都成了约会的场所。可能是操场,也可能是图书馆的墙角。除了聊天和一些少儿不宜的小动作,一起抽烟也成了约会的主要会议内容。她也会经常从家里带来一些平日不常见的东西给我,吃的或者用的。一到了节假日,小城市里的各个公园的小角落和安静的河边一隅便成了我们的光明正大而又小心翼翼的约会地点。干柴和烈火总在一起难免发生些什么,而终于在那年冬天的一个休息日下午,趁着表弟姑妈都不在家,在那张父母留下来的木床上,她的见证下,完成了一个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蜕变。虽然遗憾的是我不是她的第一。那年我十七岁。

为了把新晋的主业持久而蓬勃的发扬光大,丢失了蓝色公路赛而厌倦了每天上下学要走一段路再搭公交车的我向电话里的父母提出了寄宿的要求。也许考虑到路上确实要耽误一些时间,父母再一次答应了。于是我就毫不犹豫的收拾和打包了自己的衣服和个人物品,带着姑妈给的一床被褥,告别了姑父和姑妈以及表弟,住进了学校弘毅楼里那间有几个自己班同学的宿舍。这样她来找我就更近更方便了。为了方便通讯。她把自己淘汰下来没坏的翻盖摩托罗拉手机给了我,同时还替我办了一张电话卡。那时候用手机打电话还不便宜,所以手机的功能也就是看时间和发讯息,或者着急的时候拨一两个。要打长时间的电话还是需要去学校里面的公用电话亭去,经济实惠,对于生活费并不富裕的我来说十分合适,但似乎需要打电话的人不少,几乎每次都要排队。

后来赶上放寒假,我不得不在她的站台送离下和她告别回到我那远在外地父母所在的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习惯了一个人往返于这条悠长的家与学校之间的铁路线。值得安慰的是以后都有了烟和打火机的陪伴,不再孤独,不论有座没座。我记得那年寒假的年过的很煎熬。和她的电话得偷偷摸摸的打,除非是除夕夜的拜年电话。后来假期结束坐着火车回到那座小城市,在出站口能一眼看到迫不及待要见面和拥抱的她。

校园的生活也算是很规律。她在的时候就发展副业,约会或者上网。每当她要搭火车去武汉上专业课时都会有她父亲或者她父亲约好的司机接送。偶尔几次会需要我打着摩的去接送。有时候她会假装前脚上火车,等送她的人走了在火车开动前再跳下来,回教室跟老师谎称这周不用去。或者直接不去教室上课而是去我的宿舍床上补个觉(宿舍门几乎没锁过),等我下课或者放学。晚上则会去学校附近的旅店开个房,和宿管大叔混熟的我总能找一些他觉得毋庸置疑的理由夜不归宿,然后去找她。等到时间差不多该从武汉“回来”了,再回她父母所在的那个曾经指给我看的那个家。她不在的时候,通常都是放学吃完饭后找个空的电话亭,给她打电话,谈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说些电视里出现过的甜言蜜语和思念的话。亦或者去找同班一起住宿的光头去学校附近的台球室打台球,要是赶上周末,便会很珍惜时间的打完台球就直接去附近的网吧包夜。

后来发生过一些印象深刻且疯狂的事情。从武汉回来的她会在父母熟睡后偷偷把房门打开,而接完她在她家楼下网吧收到信息的我则会偷偷的摸进她的房间,等我安全进入她的房间,她再偷偷把门关上。等到次日她父母还未起,我又偷偷的回到楼下的网吧,等到点了她再下来和我一起去上学。有时候碰上周末,我便藏在她的衣柜或者床头柜里,到饭点她会带着自己的饭到房间和我一起吃,一呆便是一两日。后来越来越疯狂,记得有一晚她母亲正在厨房搞卫生,刚从厨房出来就瞟见了正猫着腰冲进房间的我和我的书包。后果可想而知,我被扫帚赶了出去。而她被父母揍了一顿。而几天后也因为在校园里私下约会被担任纪检老师的欧阳老师抓了个正着。于是后果更严重了,双方家长都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早恋。

但最后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和我在一起。欧阳老师和双发家长也摆明了态度——不要影响学习。虽然母亲偶尔会在电话里焦急的让我不要再早恋尤其在听到我成绩又下滑了之后。但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当时好像染了毒瘾的年轻人。后来的一个周末正在她家她的房间里准备要走的我被突然带了亲戚来家里打牌的她的母亲堵在了家里,奇怪的是这次她母亲没有当场发飙,在打完牌亲戚走完后让我睡在了她的房间——而她睡客房。次日一早她母亲便让她弟弟把我从床上叫醒,在给我煮了一碗不算太好吃的鸡蛋面后,和我聊了两三个小时关于她和她的未来之后,事件总算得以平息。大概意思是,她学专业的这条路走的很艰难,如果非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要影响学习和专业,诸如此类的苦口婆心。还记得当时汗流浃背的我整整两三小时都在不停的点头和肯定着她母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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