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sa做了一个小时瑜伽,半小时的冥想,录音里不断说着“静下心来,静下心来”,直到脖子上滑落一滴汗之前,Elsa还是一直以为自己是心绪平和的。
稍微伸展了一下身体,Elsa用毛巾擦着汗,赤脚来到了客厅。打开电视,转了几个频道,最后还是选了国际台,继续听已经听得有些乏味的国际新闻。自家的楼房和对面的形成了“握手楼”,城市就这么在挤挤挨挨的建设中,竖立起了星罗棋布,成型之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针插不进,水泼不漏。这就是为什么Elsa能够清楚地看见邻家跟自己同龄的女孩,还可以任性地停留在少儿频道,她的眼中是动画公司欺骗孩童的色彩缤纷,这迷人又蛊惑的陷阱,却比国际新闻每天每天播着的经济危机,全球变暖,叙利亚战争来得温暖而慈悲许多。
有时候活在童话里也挺好,头脑简单点也挺好,不用把自己安排得挤挤挨挨,跟这城市建设一般……
也挺好……
Elsa很守规矩地九点准时上床睡觉,然后她毫无悬念地失眠了。她不是会把时间浪费在辗转反侧这种无意义事情上的女孩儿。她起身,弄平整了她奶油色的睡衣,打开了床头灯,那罩着淑女花布的优雅灯罩,映衬着她那本来温婉的睡衣格外苍白。她翻开了红色封皮、硬壳精装的韦氏词典,比起中英词典,Elsa更爱翻全英的韦氏词典,这样她可以抽空查查中文意思,写在词典上,方便记忆。她常常想象自己是儿时看过的书中的简·爱,那个藏在红天鹅绒窗帘布后头偷偷看书的害羞的女生,也是她爱了十七年的童话主人公。直到有一天,她从他人口中得知,《简·爱》是世界名著,才不是什么童话故事。
Elsa嗫嚅着低下了头,不知怎么地有些红了脸。从小到大,竟不知何为童话故事,自己儿时的书是《简·爱》、《悲惨世界》、《战争与和平》、《红与黑》……然后是《时间简史》、《薛定谔的猫》、《百年孤独》《梦的解析》《理想国》……
如此这般。
她偷偷去书店看过童话故事,先从中译版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看起。然后去看一些中国民间传统故事。她认识了金吒木吒哪吒太子托塔李天王,她知道了沉香三圣母二郎神和他的哮天犬,白娘子与许汉文,梁山伯与祝英台,何为饕餮和年兽,她翻阅了四大名著白话文版和文言文版,尽管她的文言文一向不好。唐僧师徒四人,一百单八将,桃园三结义,宝玉黛玉的爱情故事……
她爱上了中国民间传统曲艺和相声,她去大大小小的园子里痴迷地听戏听曲儿听相声,买了御子快板月牙板惊堂木,学习太平歌词京剧和评书。一笔一划写下优美的词句,咿咿呀呀甩着水袖唱着,精确到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平仄和韵,一个不落。
“可是你以后是要进入外交部的人啊……”惋惜又似失望的一句轻轻巧巧的提醒,有如当头一棒。
“我这就去背词典。”
可是夜深人静失了眠午夜,她还是会如同看禁书一般,偷偷摸摸翻出文言文版的四大名著,拿出抄着小曲儿词句的本子,垫着那本因为厚重,封皮和书页堪堪分离的韦氏词典,压着嗓子唱上两句过瘾,然后神经质地开始将太平歌词翻译成英文,虽然知道,她倾尽一个翻译最大的本事,也无法翻译出那么美而深沉的词句。那博大精深的中文,由26个字母拼凑翻译出来,只显得生涩而平庸。
生活中,有正能量怪和负能量怪。
文中的两个人,看似极端另类,实则Elsa和“我”都是我,都是我,也是都是你,都是你。我们都在间歇沸腾和间歇颓废之间来回穿梭,把自己充作打饱气的气球,浑身是能量地弹蹦跳跃不停歇,永不漏气,只要有能量,无所谓正负,这便是一个人客观存在的最有力证据。
朋友圈前一条有人在为钢琴和英语考级犯愁,后一条就是有人的王者荣耀游戏截图,炫耀着自己的“战绩”。也有人躲在屏幕背后嘀嘀咕咕:这个是正能量怪,这个是负能量怪……分辩着估测着所有的概率,精确又小心翼翼,精算师怕是也不如他来得细致。
看到这里,不要左顾右盼,每个人都是能量怪。我每个亲爱的气球娃娃,请打饱气每天更好更好的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