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智慧无处不在,他们既然将从师求学的人称作学生,便是想时时刻刻提醒我们这些后生子弟,我们在学的是“生”!
没错,学生学生,学的是安身立命的“生”道,而不是“学死”。
在我看来,“生”道分两种境界,其一为“生存”,即英文对应的“live”,是一种同“die”相对应的存在状态;另一种则是“生活”,即“life”,是一种比存在更高的发展状态。
既是学生,自然是二者都要学,但是,不仅仅有人学不到第二层,甚至于很多人连第一层都难以毕业。
所谓生存,当是以独立的个体存在,既是独立,自然不能如玩偶一般受他人摆布,须具有独立的精神人格。
根据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一贯认为没有独立的经济支撑,就不会有独立的精神人格。
我想这大概是18岁以下不算“成人”,16岁以下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根据之一吧,因为这个年纪一般不具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也不具有独立的精神人格。
我从18岁成人之后开始自己在假期课余兼职家教,加上奖学金和一些稿费,至去年大二开学基本不用爸妈一分钱,自己承担学习生活费用。我身边的亲朋好友以及师长觉得我这半年来成长非常快,我觉得这和我取得了独立的经济来源分不开。
再来看第二层:生活。要说生活,很多人觉得是件艺术活,但是它也有很多实实在在的地方,你会遇到很多的矛盾与困难,绕不开避不过。
这些矛盾可以分成两层:一是自己与他人的矛盾,即活在社会里的困难;二是自己与自己的矛盾,即活在自己心里的困难。我们会用“人情练达”来称赞一个人,这说明他不与人为难,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处置地很好。
但最难的,是解决自己与本心的矛盾,不与自己为难。欺人尚可以原宥,若是自欺则无药可救。因此,在我看来保有赤子之心是生活的最高境界。
不仅是生存,更要生活,不是任生活摆布自己,蹉跎年华,而是享受生活。
活着,活在这光怪陆离的社会中,更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心里。我们,必须活出自己来,所谓人不为(wei二声)己,天诛地灭,因此我始终把追求更好的自己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
至于若是要探讨学生为什么要学“生”,为什么不能学“死”,也就是回到了“人为什么而活着”这个命题上。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是幸而罗素已经为我们解惑:人活于世,有三个追求,一是知识,二是爱情,三是悲悯之心。
其实只知识这一条便足以成为我活下去的动力,生命有限,而知识无限,所以我作为“学生”哪有多余的时间去“寻死”呢?
至于爱情,为何男女情爱成为千百年来文人骚客吟咏的母题之一?或许就像谢嘉莹形容的那样,正因为男女情爱是二人之间的小情,因此更容易引发人们的联想。
所谓见微知著,对爱侣不贞之人,如何指望他对父母尽孝,对君王尽忠,对家国天下负责?无怪乎古人以“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此女儿贞节之语暗语自己对于朝廷的忠义之心。
所以对于爱情的追求,其实是一种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寻觅一个品性格调与自己相合之人的祈愿,这样的爱情方能琴瑟和鸣,不然久居人心必异,终成怨偶罢了。
再说“悲悯”,悲悯绝不同于“同情”,有一种趣解是说按照数学的区间来看,悲悯的取值是从负无穷到正无穷,即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而同情的值域是从零到正无穷,也就是说它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的情感,所谓“嗟来之食”大概就是基于这种情感吧。
我们说教育是为了让学生对路边的野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情怀,我觉得,学生应该同样学会对路边的枯木抱有见而落泪的悲悯。
毫不夸张,我曾经对着路边斑驳苍苍的老树落泪,一是感怀时光一去不返,“病树前头万木春”,自己终有一日也会如这老树一般鹤发鸡皮朽木之态;但更是对生命的敬畏,纵使近黄昏,依然努力抽出新芽,依旧保持生长的姿态不断向上触摸天空。即使只是一棵树,也会努力吸收阳光雨露,将根嵌入更深的土壤中,不断向上生长,靠近天空。
我们生而为人,从师求学,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汲取知识,稳固自己的根基,不断追求更好的自己,触摸梦想的天际呢?
太宰治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我想,我们从师求学,作为学生,的确存在许多需要说抱歉的地方。
注:本文的灵感以及 #学生,学的是“生”# 的观点来自于网易公开课上曾经看到过的国立台湾大学的一门历史课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