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纪国既然已经得到了神兵,也学到了绝技,为何最终还是会被灭国呢?”
“兵器、技艺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君王的治国之道。纪国虽曾经拥有超过齐国鲁国的国土,又掌握着比齐国鲁国更先进的炼铜之术,但是纪国的历代国君却大多心术不正。纪国国君曾经在天子面前屡进谗言,使天子对齐国国君产生了极大误解,最终烹杀了齐国国君。这样的恶毒手段岂不令齐国人恨之入骨?而后纪国国君又利用鲁国的强大来保护自己,不断挑起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矛盾,以邻为壑保全自己。国君不思使自己国家强大,反而不断用卑劣的手段去危害他国,这样的国家终究难逃灭亡。”杞嘉先生如是教育欢儿。
“那后来纪国就彻底被灭国了?”
“纪国也不是完全被灭国了。纪国国君之弟纪季为了保存纪国的血脉和封地的百姓,便率领自己的封邑归顺了齐国,也就是现在的安平城所在之地。纪国国君在接连吃败仗之后,竟不辞而别,弃国出逃。纪国已无国君,便被齐国吞并了。因此现在虽无纪国了,但原来纪国的百姓很多还是得以生存下来的。”
“请问先生,纪国国君弃国出逃是不是对国家的不忠不义呢?”
“嗯,没错。一国之君尚不能对国家尽忠,又怎么能去要求百姓呢?”
欢儿心里想着:这个国君当得倒是轻松,想跑便跑了,但如果纪国国君不出逃,也许纪国的百姓就遭殃了。这样想来,欢儿也不知道纪国国君的不忠不义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午后,欢儿和嬿儿如约到了山洞中,嬿儿带来了自己的“兵器”,却是一支按照嬿儿的身量量身打造的“袖珍”戈,约有两尺余长,通体闪着银色的光,看似是用纯银打造的,弧内侧却是十分锋利,远远看去便可看到闪着寒光。如此锋利的兵器偏生手柄上却雕满了繁复的团花图案,尾端还系着粉红色的缨络,一看便是女孩子的童心趣味,与这满含杀气的兵器实在是十分不符。
嬿儿的银戈让欢儿羡慕不已,再想想自己的木剑,欢儿简直觉得自己的兵器就是小孩子在过家家。嬿儿看欢儿对自己的兵器爱不释手,便炫耀地说道:“我父亲给我做的兵器,都是特制的,都是不会生锈的。打造这些兵器的原料,也是来自只有楚国才有的一座锡山。只有用了那座锡山上的矿石,打造出来的铜兵才会闪着银光,并且不会生锈。”
欢儿听了心中叹道:“怪不得自己会以为是银的,原来嬿儿的兵器所用的材料是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如此想着,心中更想知道嬿儿的家世到底如何。
嬿儿见欢儿不语,猜想他定是羡慕自己的兵器。想来嬿儿在家也是缺少玩伴,十分孤单,短短几天下来便把欢儿当做了好朋友,她不想让欢儿觉得失落,便豪爽地对欢儿说:“我父亲给我做了一套兵器,有刀、剑、戈、钺、矛、锏,还有一个弓,我拉都拉不动,你喜欢什么?送给你一件吧。”
欢儿摇了摇头,他虽然把嬿儿当做好朋友,也很羡慕嬿儿的兵器,但也知道不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况且还不知道嬿儿的底细,欢儿还是保持着警惕。他怕嬿儿生气,便扯谎说:“你看你这兵器上面花团锦簇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我才不要呢。男子汉大丈夫,用这种小姑娘的兵器,会被人耻笑。”
嬿儿听她这么说,便不勉强,只说今天开始陪欢儿一起学石人上的功夫。欢儿拿了洞穴里的铜剑,与嬿儿一招一招拆解起来。半晌下来两个孩子也摸索着学了十余招,二人也能你来我往的比划一番了。
两人拆招拆累了,便坐在山洞中给对方讲自己的竹简上的内容。欢儿先将先生告诉他的夷国神兵与绝技之事告诉了嬿儿,嬿儿听了也是无比神往,连连猜测神兵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欢儿讲完又忍不住着急催嬿儿将她所知告诉自己。
嬿儿这次倒是痛快,丝毫没有卖关子,将自己所知讲与了欢儿听:“纪国与齐国几番较量失败之后,举国上下士气低落,全国都是人心惶惶,连皇宫内的王室们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纪季归顺齐国之后不久,纪国国君夫人便一病不起,时日不多便一命呜呼了。就在纪国上下准备为国君夫人服丧期间,国君就不辞而别了,同时,神兵也被带走了。纪国人想要再制造出和神兵一样的兵器,但是一来没有能工巧匠,二来因为常年的战争,人人自危,也便没有人再投入精力去研究这件兵器,于是神兵也就失传了。后面就像上次和你说过的,亡国后残留的纪人把绝技用石俑记载了下来,但是兵器却用了这许多种来替代神兵。”
欢儿想了想,猜测到:“组成夷国的五个夷人部落各用一种武器,神兵也许是结合了这五种兵器的功能,绝技便是这五种兵器的招式功夫的精粹。”
嬿儿对欢儿的猜测不置可否。两个孩子坐在洞里又刻了几个竹简,眼看铜鼎上的文字已经基本都复刻下来,只剩下一些雕刻的飞禽走兽、装饰图纹。两个孩子想着就快解开铜鼎上记录的秘密,内心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晚上回到家,田傅的情绪却很不好,一直在沉思着什么事,对欢儿回来都没大注意。欢儿很少见到田傅如此低落,不由得担心祖父,于是悄声问祖父出了什么事?田傅沉思了一会儿,回答欢儿:“你的杀母仇人找到了!”
欢儿一听之下不由得心跳加剧,手心发烫,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努力镇定情绪,轻声问祖父:“在哪里?”
祖父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定地告诉他:“在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