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夜细思

墨染金乌仙休怪,白雨落凡尚嫌迟。  ——题记

(一)

江南少雪,入冬以来只不过下了几场小雨,寒风冷雨,我在四季中却偏偏爱上了着冬季的雨,春秋时节的雨连绵不止,令人感到烦腻,夏雨虽然会带来清凉,但他也会打碎蝴蝶的翅膀,唯有这冬时的雨,醒人混沌,清人心台。

君言喜雨,撑伞避之,而我愿放下手中的伞,在雨中漫步,高歌,甚至起舞,任由冰冷的雨水从我的脖颈流入我的衣内,让他与我的身体相互接触,相互感知。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让雨水进入我的眼中,苍穹落下的泪水有我的眼来承接,再转变为我的泪水送给大地。

在几万年前,在那个没有我的时代,雨将浩瀚的天空和广袤的大地相连接,乾坤之间这短短几分钟的旅程边上雨的一生。生于天,死于地,这是对于雨的最好诠释,而在人间的我的眼成为了他的驿站,我为他延长了几分钟的生命,便是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将苍穹的悲哀转变为了人世的悲哀。这蕴含着悲哀的雨也蕴含着禅思哲理:眼界有心境来决定。若我的心比雨珠还要小,我看落下的雨水每一滴都是精彩万分的大千世界;若我的心比大千世界还要大,我看着大千世界好比一颗晶莹剔透的雨珠。

雨不仅仅是天地的信使,禅业的大师,他还是一个见证者:一场雷雨让原始人取得了火种;一场暴雨揭开了农民起义的序幕;一场秋雨送走了马嵬坡下的那缕芳魂;一场狂雨痛斥着倭寇在金陵犯下的滔天罪行。在人间万年的变化,时间不滞的轮回中,雨仿佛亘古不变,他熄灭西周狼烟烽火时也闪烁着盛唐的霓裳羽衣舞;他落在佛狸庙宇前也落在汉武帝皇的陵墓上。

雨不只有这样的风情,便是听雨赏雨也是一种雅趣:清雨拍打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如古时曲调,同今朝乐章,倘如你在江南,倘若你房间中的窗户正对着一条小溪,你可以打开窗,看雨落在溪面上,将映在溪面上白墙灰瓦房屋的影子打碎,看一艘乌篷船在空灵的溪中缓行,船头的一盏渔灯用橘黄色的微光把雨丝照亮。就在这么一个雨天,听雨和赏雨相结合,古时与今朝相通,试着伸出手去触碰,去触碰这躲过了时间和轮回的雨,也许今生的你可以与前世的你握手。

(二)

江南的雨下在哪儿都合适,老街古巷,春桃秋菊,都是他的舞台,但最合适的还是落在江南女子撑起的油纸伞上 。江南的佳人是由水养育的,她们生而就有一种江南特有的风情:“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水汪汪的眸子同西湖般灵动,白皙的肌肤似出水芙蓉样晶莹剔透,秀丽的黑发犹如瀑布一般披在背后,撑一柄江南风情的纸伞与江南的雨相会,一句饱含雨意和深情的吴侬柔语便足以摄人心魂。

接一壶雨水,放入几朵前年晒干的梅花,放在红陶小炉上慢煮,不消片刻,雨的气息会融合着梅花的香气传入鼻中,在升起的氤氲水气中甚至可以看到前年那“越梅半拆轻寒里,冰清淡薄笼蓝水。暖觉杏梢红,游丝狂惹风。”的美景,江南的雨配江南的花,江南的花煮江南的茶,江南的茶品江南的诗,江南的诗赠江南的雨,一切的一切都带着江南特有的安逸融在了这一片属于江南的生活中。

江南的雨令人陶醉,站在细雨之中,让雨洗去我的世俗,净化我的心灵,我真想融在这雨夜里,一辈子化为江南特有而平凡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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