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不易,流人遂自安

2017年12月26日晚上遇到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想通过文字舒散心中的不安、愧疚、同情……情绪复杂,又怕无以言表。

先说说那天的故事,本是朋友从龙陵到保山,一起吃完拌菜之后冲到电影院看了最近热映的《芳华》,虽然晚了五分钟进场,却也不影响它给我们的震撼,早听几个朋友说这是不可错过的佳片,今天看完,泪奔不下十次,不知道是怜悯剧中人,还是产生了芳华共鸣,台词扣人心弦,剧情发人深省,人物个性鲜明。直到“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青春放光华。”一直回荡在耳边才从剧情中走出来,太多的感受,只“善良是灵魂的桂冠”可以言说。电影看完,也到了尽地主之谊的时候了,当然是要请朋友吃一吃保山好味道。饭毕,我打包了没有吃完的腊排骨和油炸小馒头,心想不能浪费了食物,可以晚上热一热当零嘴吃。我们又相约去清华湖散步,一切都在愉悦的氛围中渡过,因朋友五年多没有好好在保山看看,特意点名要到清华湖看看家乡的变化。九点半多,在我们环湖即将结束时,偶遇了一位大爷问路,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位大叔,黝黑的皮肤,微胖的体型,细看应该年龄是四十多,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有着六十多岁的形态,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他是大爷,但确切的说应该是大叔。他挑着担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出来担子两头是用塑料口袋装好的行李,漏出来的边角已经有些发黑,中间支撑的是一根树杆子,两头是行李,还挂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中间还有着一个深蓝色的瓶子,容量很大,但水已经被喝完了,再看到大爷的鞋子,我猜测他可能已经走了一天了吧。他开口问我们怎么走到前面那个正在盖房子的地方,因着他的施甸口音,他说了三遍我才听清楚,他要到前面的工地,我告诉他这两条路都可以到,他又和我确认了一遍,是这条吗?我回答是的,然后和朋友继续前行,因为工地在我们前面,所以他和我们走的是一条路,由于挑着担子,他走得并没有我们快,我怕他找不到路,在离工地很近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回头告诉他,就在这里,你沿着这条路一直直走就到了,他回了句谢谢,继续低头走着。我不知道他这么晚去工地干什么,出于好奇,我问他:“你怎么这么晚还去工地?”他说:“我想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小工,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干活了。”他的语气带着希望,他觉得这个工地很可能会接受他,他要找到工作了。我回他:“这么晚工地应该没有人了,你明天再来找找看,你晚上住哪里?”他说:“随便找块地就可以睡觉了,把被褥放地上裹起来。”我听着都觉得很冷,我和他说那样会很冷啊,他挤出一个笑容,告诉我不冷,有被褥。我没有继续追问,我不想去触碰别人的不易,我不想去提醒他们生活有多难,字里行间,步履沉重就已经给我答案,生活的不易将一个硬汉压垮。不一会儿,他加快了步伐,生怕工地关门。我和朋友没有追上他,可我心已经难受得像针扎,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不容易的生活,可能正是由于我的父母也是农民工,看到他我会想起我的父母,更会产生共鸣。我思绪回到了小时候,我想我的父亲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辛苦背着行李到处找工地打工,每次父亲外出和归家都会背着厚厚的行李,也像这般用很大那种塑料口袋装着背在身上,是否我的父亲也曾经在月光下一个一个工地去寻找,可是他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他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而我们也并意识不到他的苦楚。只知道满心欢喜等他回来,因为每次父亲回来,意味着我们的生活可以改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经济来源,他回来的时候他会给我们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和礼物,可是我却从来不知道父亲一个人在外面过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想到这些我心很痛,我心疼父母,亦心疼像他们一样的人。从小我就没有觉得生活不容易,父母收入微薄,可他们从小到大没有让我和弟弟感觉到生活的不易,现在我明白那是因为父母替我背负了生活的不易,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他们自己咽到了肚子里面。就像微博中一句我时常说起的话“生活从来不易,你感到轻松,是因为别人在替你负重前行”,现在我真正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谛,也是现在我明白了叫醒父母的不是闹钟,而是他们肩上的责任。小时候在菜市场,母亲因为一角钱而和摊贩讲价几分钟,我会变得很不耐烦,直到现在我看到菜市场里面因为一两角钱讲价都不是很理解,直到有天我问爸爸为什么有的人会为了一角钱讲价,完全没有必要啊,又不是很多。爸爸语重心长地和我说:“这样的事情很多,对于你而言这一角两角、一块十块、一百的影响不到你的生活,可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们而言,这都很要命啊,一角钱不算什么,可是每天省一角,十天是一块,就够一个家庭吃上一把小白菜了”。现在看见这位大爷,我才真正明白父亲的话,原来一角钱也是可以压死一个人的。我不知道大爷他这么拼命的原因,可能是正在上大学的孩子需要生活费等等,他不言苦、不言冷,或许因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全家人等着他生活,他不能倒,不能说苦。等我到工地门口的时候,我只看见他的行李在马路对面放着,可能是进去工地太重了,才放在路灯下,他也无暇顾及行李会不会被拿走。我到他行李跟前,男朋友也刚好来接我,他看见我难过,抱着问我怎么了,我边哭边和他说大爷的事情,他很理解我,告诉我不要哭不要难过,他和我在这里等着大爷,给他安排住宿,我们俩就在大爷行李下面守了十多分钟,然后把身上的现金都搜出来凑了凑,现在是大数据时代,钱于很多人而言只是手机里面的数字,移动支付快捷方便,我们因为一样,都很少带现金出门,只凑到了六十块钱,钱虽然少但够大爷住宿一晚了。不一会大爷从工地出来了,他戴着安全帽,应该是经常在工地出入,明白进工地要戴安全帽,他向我们走来的时候,因安全帽的原因,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他挑起行李要走的时候,我反应过来是他,我问大爷找到没有,他失落的摇摇头,回我没有找到,这时我男朋友告诉大爷,我和我女朋友凑了点现金给你,你先解决一下今晚的住宿,外面冷也不安全,还是去住旅店吧。他收下了我们一点心意,我看他精神状态很不好,便问他:“大爷你吃饭了么?”他说没有,我看到我们打包的腊排骨和炸馒头,我递给大爷说,大爷你别嫌弃,我们下午吃饭打包了一点东西,我们没有吃过的,你先垫垫肚子。说着我眼泪就流出来了,大爷接过食物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吃起来,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很饿了,他走了很久,一定很累了,于是我们默默离开,不愿意打扰大爷享受这安静的时光。大爷坐在地板上的样子越来越模糊,眼泪还是不停的在流,裹挟着不安、愧疚、同情的情绪。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或者正在经历什么,这样的年代,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和男朋友能做的只是尽了绵薄之力,希望能对他有帮助,我也联系了我做工程的朋友,问问可以给大爷一份工作,大家都爱莫能助。只有祈祷他第二天可以找到一份工作,不用过这样飘零的日子,愿明天他就能被生活善待。

这件事情我现在还在耿耿于怀,不知道大爷有没有找到工作,有没有继续为温饱而发愁。朋友们都劝我不要心存芥蒂,已经做的很好。我明白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我也相信如果是我的朋友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做得比我多,比我好,因为我们从不曾忘记善良,忘记珍惜,就像《芳华》里的“善良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善良是发至内心”。

也让我想起了另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请别评价、别伤害,善待身边人”愿我们都能明白生活本不易,学会珍惜,做到流人遂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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