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夜游泰山是在今年的清明节假期,半年前。现在来写游记也算是懒癌极限了。但是我还是要记下来,因为我想如果未来自己不犯浑的话应该不会做比这个更挑战极限的事了。
通宵。夜爬。冻成狗。在垃圾桶旁边睡了一会。结果还没有登顶。哈哈。
夜晚的泰山没有灯,抬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手电光。人很多,我当时想着如果自己能像一个四轴飞行器抽离飞起来,应该能看到一条蜿蜒到天上去的银河。上山的路上总是走走停停,一半是因为累,另一大半是因为堵。走到大概百分七十的高度的时候,正也是月上中天的时候。站在两座山之间的山沟里的我抬头看,可以看到鼓而不圆的月亮就那么挂在漏出山头的天上。月光下山面上的松树,怪石,以及一丝小小的水流。当时脑子不受控制的蹦哒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我知道我是真的看到了这句诗里的情境。
在那个晚上那个山谷里,月光以及远远的被昏黄灯光勾勒出来的方方正正的泰安城。我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个标尺的失效。身处这样山上的夜里,把时间往前调500年,1000年。我觉得月还是这样,山还是这样,石头还是这样,松树也还是这样,就算远处的泰安城也还是在那里。唯一不同的就是年年月月,世世代代爬山的人们。他们对于我们这种须臾的生物应该也有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傲慢吧。
那晚登山的人很多,不知道是每天都这么多还是那天特别多。爬到后来平均每走一个阶梯就得停个一分钟。我走到离顶可能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山面上就彻底堵住了。于是我就裹在又大又脏的军大衣窝在人群堆了小睡了一会。那个场面像极了影视剧里战乱中的灾民。所有陌生人挤在脏乱的各个地面的角落里,无暇顾及脏乱,腿麻,用自己的全部方式去抵御寒冷,饥饿,疲惫,都在尽力满足自己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但是,那是我第一次面对太多太多的人而觉得简单时候。因为那天我遇到的没有遇到的山道上的所有人,没有标签,无关性别,年纪,籍贯,职业,贫富,所有人都是要爬上山顶的人。所有窝着取暖的人,不管山下如何光鲜亮丽,现在都只是想不让自己再冷一点,再饿一点,再累一点。
在那个夜里的山上,山月之下,我遇到了剥去层层标签最本原的人。我想我度过了一个至今最接近本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