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租房,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新的事情。
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我激动的像个孩子,仿佛装修自己的家一样。我要铺上什么样的地垫,我要买什么样的小桌子,我要什么风格的床品,我要把它布置成我最喜欢的小房子。然后开始幻想,晚上安安静静的,我会如何享受这时光。
在正式搬进来之前的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开始恐惧,初中开始住宿的我,已经过了……3+3+4+2=12 年的集体生活。
真的,还挺不习惯的。我该怎么抵御孤独呢?我找来一本叫做《独居的一年》的书,但是真是标题党,人家讲了个爱情的故事。
我问我的好朋友,她是如何抵御孤独的。我把她问懵了。
“孤独?妈鸭,我从来没想过你这个问题诶!”
过了一会儿,她严肃起来:“毕业以后,结婚之前,人生快意潇洒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年。”
后来,我搬进来了。我的第一个邻居,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月。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刚刚从卫生间给我的加湿器灌满水,正抱着要往房间走,他推门回来了。我惊愕的看着他,他说,嗨。我本能地略带惊措答道,嗨~。没办法,这个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是知识超纲了,有点好奇,有点不知所措。
这大概是一句低配版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吧。
后来,我明白了一个好邻居的定义:基本不做饭(厨房都是我的),平时见不到人(假装整个房子都是我的),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没错了,都是我的!)。
再后来,我渐渐地,习惯了这一切。
一个月以后,我的第二个邻居搬来了。第一个邻居非常高冷,在楼道里遇到我也不会跟我说话,然鹅我是那种你不跟我说话我也就不打扰你的那种人。我猜,也许他也是这样想的吧。我们只有在交电费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昂,对面的房间里还有个同住地球村的人。
第二个邻居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他搬进来以后,冰箱里多了啤酒,而且是永远都有啤酒。偶尔他会做饭,偶尔我会跟他在厨房里聊聊天。
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可能就要搬走了。我说,你要换工作了是吗?他笑了,“我在老家找到工作了,以后……要永远地离开北京了。”那天他说的话还蛮多的,葱剥到一半,他点了一根儿烟。我真的还蛮讨厌烟味的,可是那天,我居然没有反感。
他搬走后,冰箱里的啤酒还剩下两罐。几天之后,我把那两罐啤酒丢到了垃圾桶。
第三对邻居很快就搬进来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有一天我做饭的时候,女孩儿穿着睡衣进到卫生间去洗脸。我把厨房的东西归置归置,腾出一个柜子给他们用,女孩儿甜甜地跟我说,谢谢。我知道,这也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一种表达。这一对情侣性格很好,家里东西坏了,电盒跳闸了,男孩儿都会出来解决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们上班晚,每天早晨我都出门了,家里的其他人还没有起床。我会跟我的好朋友们吐槽,谁谁把厨房弄得乱糟糟,谁谁上厕所时间特别长。有时候我觉得邻居真的是个很神奇的生物,明明互相之间都不熟悉,却比好朋友还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是早起还是赖床,是吃外卖还是吃速冻饺子,是当天洗碗还是把碗在锅里泡着,是一周洗一次衣服还是一周洗两次,生病是咳嗽了三周还是四周……
写这篇文章的当天晚上,我关着门在厨房里炒菜。听到外面有一阵乱哄哄,后来有人关上门出去了,就安静了。要睡觉的时候,我收到短信说,我的第一个邻居搬走了。我写下这篇文章,算是纪念他。
我们说过不超过二十句话,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做什么工作。过几天,这里又会有新的人再搬进来住。小小的房子,就像车水马龙的公路一样,路过了就路过了,没有人可以在这里留下痕迹。即使留下痕迹,也会很快就被抹去。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匆匆忙忙,这样的再见,并不值得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