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雨,皱巴巴的空气充斥着清明的悲伤。
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就是糟糠之妻。被被太阳晒得发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从来都是邋里邋遢的,不会打扮自己。那时候,所谓的自尊心作祟,我从来都不敢靠近她,哪怕是她带我逛街,我都与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我记得第一次主动和她拍照是2011年清明节在红安烈士陵园,我清晰的记得我提出和她合影时,她脸上布满不可思议的笑容,嘴上还不停的念叨“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拍照”,受宠若惊的她,面对镜头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第一次定格为最后一次,我再也没机会和她一起拍照了。
她在身边,我对她理所当然的付出置之不理,将所有的不满和抱怨向她爆发。她所做的一切我都无法理解和忍受,肆意的消耗她的爱,可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她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不感动?
而今,在人群中看到相似的背影就会莫名的难过,有时候会一直跟随那个背影,就像她回来了一样,我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当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留下迷失记忆的我,彷徨无措。
所有人都说我很乐观,可我会经常在热闹的氛围里突然变得沉默。我不厌其烦的回头张望与她有关的一切,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放映着她的好。
我出生在农村,并不富裕的家庭,为了给我们最好的学习环境,她四处奔波,将我们送到县城最好的初中上学,那时候家里本来就很贫穷,她说,哪怕是卖了房子也要给我们最好的教育,我并没有接受这份好意。在我看来,她的这些努力并没有什么用。我倒也乐在其中,你看,我可以跟我身边的每个人炫耀我在县城最好的学习读书。中考我并没有如她所愿考进好的高中。她托人把我送进当时最好的私立学校。私立学校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肆意妄为,那里的学生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官二代,除了攀比我什么也没学会,本就是农村出身,还生活在一群富人堆里,因为自卑,性格开始变得暴戾,成绩一塌糊涂。只因与好友吵架,我就威胁她说“不转校,就退学”。她不得不再次想方设法将我送到重点高中,她认为只要有好环境的熏陶,我就能破茧成蝶。
为了好的教育,家里条件每况日下,但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我们,她开始陪读。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白天在家做手工活,到点给我们准备饭菜,为了节省煤气,她用煤球炉子炒菜,而我总会抱怨这样做的菜不好吃。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五点出去做兼职,那时候身边所有的人都劝他不要去做,也让我去劝她,因为她最听我的话。她说“我一天不去,老板就会换人,不能不去一晚上可以赚好些钱呢!”自私的我没有劝她,毕竟一晚上可以拿到五十元。
现在,只要我一碰刺骨的冷水,就巴不得抽自己几耳光。那时候,一到冬天,她会先上床,把我的脚在她怀里捂暖,等我入睡了,她再出门做兼职,外面下着大雪,她在菜场洗藕,手在零下几度的水里浸泡着,简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忍受这种寒冷。
当我接到她离开消息,感觉天都塌了,从来都没想过她回就这样离我而去。才发现,她是我的整个世界,感觉自己就像溢满水的池塘,随时会溃堤,淹没我的所有。我选择了逃避,逃避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的选择,我希望我身边的亲人看到我很好,让他们知道我很坚强,我能一个人挺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可是我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我还是骗不了自己,我疯狂的收集关于她的一切记忆,却发现她渐行渐远,连最后一点温存都仅存于梦中,无数次梦见她,是如此的真实,我都能感受到她脸颊的温度,每一次都不愿醒来,每一次都会被最后惊醒。然后带着内疚和自责悲观的存在着。好像幸福、快乐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今天,我工作两年六个月十一天,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同学还在为工作焦头烂额,我才知道,她不是为了让我们去实现她的梦想,而是为我们筑起美好未来的城堡。
她只读过一年的书,却认识很多字,明白很多道理,她用她今生为我们筑起爱的堡垒,守护着我们。现在我已慢慢释怀,将记忆留在我心里最好的位置,偶尔迷了路,也能找回最真的自己。感谢在我最不美好的时候遇见最爱我的你,谢谢你给我一个闪耀的未来。
今天,她离开我刚好四年零九个月,她是我的天使,我的骄傲,我伟大的妈妈!对不起,我爱你!
-------2015年4月20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