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寂
这个七夕节，不用像过去一样，翻阅饮水词，幽然叹一句，今夜天孙，笑人愁似许。
确切地说，在上个七夕节，便已把容若藏在书柜里了，腻在爱情的蜜罐里，读不出容若的凄凉哀伤悲婉。
去年今日，花前月下，街灯温暖，夜色醉人，而今回忆起来，脑子里全是“I will remember how you kissed me, under the lamppost back on sixth street”。
便不加描述那个不可描述的场景了，但是本文依旧可能会引起除他外其他人的强烈不适。
请火速远离。
1
或许辨不清日升日落，
或许看不到流云晚霞，
不知道耳边溪流，咫尺可达，
不知道天地浩瀚，人间喧哗，
但我知道，
星河在上，波光在下，
我在你的身边，
等着你的回答。
——莱特昂布尔朵
这我高三时赠予你的情诗，确切地说，赠予你所爱之人的诗。那时我自负，想着那个姑娘得有多幸运，能得到你那样的赞美，以及得到我亲笔誊写的情诗。我羡慕那个姑娘，也只是因为，她居然能得到我这么好看的字，以及我这么喜欢的诗。
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你对她的赞美之词，句句是在描述我，
谎称写给她的情诗，只想过要送给我。
再次冷静地看这首诗，没有了当时对其单纯的热烈的不曾仔细斟酌的喜欢，才发现，这诗如此阴差阳错地契合了你对我的情感。
星河在上，波光在下，我在你的身边，等着你的回答。
这么的，恰到好处。
每个字都带我回到高三，一百天从早到晚的默默陪伴与爱护。
2
高三的时候。
从早晨七点到晚上九点，你都坐在我的左手边，上课陪你开小差，晚自习陪你看杂志。
眼神里除了数理化生和郭老师全部都是你。
晚上独自走在小区里，看着路旁一大朵一大朵的绣球花和夜色下的栀子花，听见池塘里蛙声一片。
感受不到害怕，全都是诗意。
甚至想象着，以后我会带着我的爱人，走我高三时每个夜晚走过的路，给他说每一个高三的日子我都在想什么。
那时并没有特定想象要和你走。
高考之后
是大大大大大怡给我透露的你喜欢我，才有了我小心翼翼又大大咧咧的反问，
“不做朋友，那做什么好呢？”
才使今生的一对设定，结局不会遗憾成我日记本里那句，
“缘既起便必有灭时。”
高三时候，总是有些困惑，
我是如何鬼使神差地决定坐在第一排，
你是如何莫名其妙地成为我的同桌，
为何你要我帮你写情书帮你追女孩，
为何你总爱在我面前说你喜欢某某某，
为何有一次搬座位后你忽然面红耳赤得像与人亲吻过，
为何会小心翼翼地给我递酸奶，
为何要在课桌上记录每一次你和我段考的成绩，
为何我会有这样一个好同桌。
直到那句“不做朋友，那做什么好呢”之后，看见你这般激动，无法平复地反复问我是否认真，所有困惑与过往，才终于有了一句简单又有力的解释，因为爱情。
我是认真的吗，我当然是认真的。
若不是，
又怎会在我惜墨如金的日记本上写下
“我似乎察觉到，有一个人，在慢慢靠近我”
“许多禁不住，只能放在心底；许多忘不了，只能随风逝去”，
又怎会在周围同学分秒必争的一百天里，和你一起开小差，
又怎会被你的一张侧脸，惹得心跳加速又不敢妄言，
又怎会总是不好意思加你QQ直到欣喜地发现你主动加我，
又怎会在高考之后强烈地想写小说，纪念这美好的高三。
3
团支书说男朋友愿意陪你去支教真的是很伟大。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挺震惊的，或许一个人去支教会颠沛流离会无比辛苦？
支教的时候身边有你，那20天美好得像一场梦一样。
那样与世隔绝同甘共苦的一场恋爱啊，
凉爽的山风，闪烁的星辰，冰凉的井水，触手可及的你，踮脚就能吻到的你，
每日每夜的陪伴总是让我有一种“太奢侈了”的感受，怎么会得到这么久的陪伴。
也许那是我第一次支教，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认真学一首陌生的歌在众人面前演唱。
站在洗澡间外面，对着正在洗澡的你大声地练习，哪怕跑调，哪怕总是上不去高音；
在废弃教学楼的顶上，偷着一小片树荫，一个人默默地学了很久，学到汗流浃背，只希望你不要对我失望；
文艺汇演前夜和你大吵，气得回到了宿舍，深夜，又跑出来决定继续学歌，看见你站在宿舍门外为汇演下载配乐，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无理取闹；
夜晚十一点，又爬去楼顶，面前是一大片茂密的树和远方的田野，头顶是满天星辰，亮得抹去了所有的睡意，一起唱歌，歌声藏进了晚风里，飘荡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还是要赞叹一句，今夜月色很美，即使我不再需要和你表白。
那样漫不经心的浪漫，那样前一秒还在怒目相对，下一秒便被浪漫冲昏了头脑的爱情。
4
团支书说陪你能我支教最伟大，其实，大概陪我一起自习的你，才真是让我想跟着过一辈子。
就好像原本我打算独自穿越沙漠，我知道我会偶尔遇见几棵植物，汲到几捧水，但更加知道，我会长时间都是独自抵抗风沙、饥渴、孤独、恐惧。
我自得其乐。
做好了如此长途跋涉沙漠的准备。
一抬头，忽然发现另一个人，一言不合放下手中的甘甜的果汁，弃下家中肥沃的土壤以及桌子上鲜嫩可口的牛排，与我并肩走到了一起。
和我一起抵抗风沙、饥渴、孤独、恐惧。
不需要磕磕碰碰地磨合，不需要死乞白赖地祈求。
而在此之前，我是万万不期待的。
清明节四天，陪我在1001自习了两天。
数不清的周末，忍受我背着系解书出去浪。
知道我想先返校复习，一言不合一起买了17号的票陪我回来。
你总是总是在惭愧自己不能陪着我度过漫长医者之路，嘴上说着干脆找个医学生男朋友陪你一起上课下课背书写笔记好了，但是你似乎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伟大。
愿意陪我一起学习成为学霸走向人生巅峰的人有太多太多，但愿意浪费自己大把大把的时间，不做自己的事只陪我一起学习一心希望我实现自己的理想的人，除了母亲，唯你而已。
5
我给你买了酒。
我本来想给你买一大箱子可供收藏的酒。
这个七夕喝一瓶，毕业时喝一瓶，结婚时喝一瓶，三十年后喝一瓶，四十年后喝一瓶，剩一瓶埋在土地里，将来和我们一起。
可我外行，不懂什么酒，保质期能比我们的爱情长。
于是我只买了一瓶酒，还迟到了。
既然取不了物质上的永恒，那就用谐音的永恒。
毕竟，汉语长存。
酒，久也。
你成年时我赠你一只戒指，连理枝样的戒指，想用它换你一生只能送出去一次的戒指。
我成年前的最后一个七夕，我赠你一瓶酒，想用它换你一生只能诺下一次永久。
我们可以一起喝这酒，待糖分被吸收，被氧化分解，幻化成眼中有彼此时，心脏每秒相较平常多出来的那几次搏动。
我爱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6
我还想写，
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