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时,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会炸萝卜丸子。
萝卜丸子做法简单。把萝卜擦成丝,撒盐杀出多余的水分,然后加鸡蛋、面粉、盐,搅拌成可成形的面糊。左手抓一把面糊握紧,拇指食指攥成一个圆形,一用力,面糊就从虎口处挤出来了。此时右手拿勺子,从左手虎口处就可挖出一个一个小圆球,放进油锅里炸起来,热油遇到生面糊嘶嘶作响。不多久面团就被炸成了金黄色。拿起漏勺捞起,沥干油就能吃了。
小时候,每次奶奶炸丸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给锅烧火。烧火对我来说是很无聊的劳动,木柴噼里啪啦的响声自然好听,但是柴火堆里灰尘漫天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只有炸丸子的时候例外,我会主动请缨去烧火。因为看炸丸子的过程于我而言简直是一种享受。这享受不仅仅是看着制作过程的神奇,最主要的是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吃到刚炸好的丸子。奶奶会把炸好的丸子捞到底部垫着煎饼的竹筐里。竹筐就在我右手边,我伸一伸手,就能很自然地捏起热丸子吃起来。油的热气刚刚锁住萝卜的香味,这时候吃进嘴里,才算是吃进最“新鲜”的萝卜丸子。我就这样边烧火边吃,常常一筐萝卜丸子炸完,已经被我吃掉了小半筐。
但是没多久,我烧火的差使就被奶奶剥夺了。原因不是我的贪吃,而是多嘴。奶奶擦萝卜丝的时候,我会忍不住问:“这萝卜是不是”康“了?”奶奶和面糊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提醒:“水太多了吧,不好吃了。”丸子下锅的时候,我愈发担心起来:“快捞啊,奶奶,快要糊了!”
奶奶瞪了我几眼,说:“要过年了,再说这些话不吉利!”但是我还是常常忍不住多嘴,后来没办法,烧火的任务就被转交给了爷爷,从此,奶奶就禁止我这个乌鸦嘴进厨房了。当然,我心有不甘,没想到奶奶还是抓了一大把刚炸好的丸子给我端来,说:“你在屋里吃吧,厨房又是土又是烟的。”不用烧火就能吃到刚炸好的丸子是好事,只是参与不到制作的过程中,没有和奶奶的絮絮叨叨,吃丸子的乐趣简直少了一大半。
上大学之后,我离家千里,吃饭只能在学校食堂解决。所幸的是,学校食堂里面也有炸萝卜丸子卖,只是萝卜丝是用白萝卜擦出来的。我吃惯了红萝卜做的萝卜丸子,再看到白萝卜丸子觉得新奇。但是想想,既然都是萝卜,吃起来口感应该差不多。我买来一些尝了尝,果不其然,口味大致相同。如果仔细品品,白萝卜丸子吃起来还有丝丝的甜味。
毕业后定居在南方,我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也发现了有现炸的萝卜丸子卖。每次去逛超市,我什么都可以不买,萝卜丸子必须拎一包。超市里的萝卜丸子也比较特别,是用胡萝卜丝做成的。胡萝卜丝做的丸子,不仅口感更细软,味道也更甜。我每次去买萝卜丸子的时候,都要多看那位炸丸子的阿姨两眼,她在我心中简直就是仅次于我奶奶的美食高手。毕竟能把丸子炸得不软不硬,吃起来口感绝佳的人,简直和绝世高手一样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