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人都有病的时代,相信我 你不是一个人

每天顶着巨大的压力爬起来开始一天的生活;一肚子的话跟亲人说不出口,见了陌生人却能一拍即合;明明没那么开心却不得不在在意的人面前强颜欢笑;每天打鸡血喝鸡汤还是不能元气满满地撑到上床;每天拼命做着知识换钱的积累却迟迟没有人肯打赏……没错,现代人的焦虑充斥着世界的各个角落,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


1.抑郁的男友

许婧打电话说周末想来我家,问我闺女那天是不是不在家。我了解我这外甥女,肯定是有什么事单独跟我说才会这么问,不然别看她都上大学了,还是最喜欢和她那上小学的老妹混在一起。我也索性告诉她妹妹他们周六要回奶奶家,一整天都不在家。周末一大早把女儿和她爸刚出门,许婧就来了。刚一进门她就把一叠纸塞给我,纸已经皱的不像样子,想必已经被这孩子攥了一路。原来许婧递给我的是一封分手信,写给她的。“小姨,吕博阳微信里说分手,我问他原因,他说他给不了我幸福,不想耽误我。我再问,发现他把我拉黑了,后来我去找他,发现他状态很不好,也不想说话,给了我这封信以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吕博阳这个名字时常听她提起,她的感情问题对我从来不避讳,反而经常把我当成知心大姐来倾诉。可能是因为我跟她妈妈年龄相差比较大,本身也不爱讲那些老生常谈吧,她跟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而且我认为她已经长大了,对一段感情只要足够认真,并且能够确认对方适合自己,是可以享受一段爱情的。因此,在听她介绍了吕博阳的简单情况和平时一些为人处事的细节,我也觉得这个孩子值得交往。现在看她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分手了,我还是有些诧异的。

听许婧叙述着那个孩子的情况,我把手里的这封信细细读了一遍。原来这学期吕博阳被确诊为中度抑郁,觉得自己做任何事都力不从心,生怕会连累许婧,就提出了分手。我问许婧,从大一下学期开始交往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没有发现吕博阳的变化吗?许婧说,其实她早就发现了端倪。先是吕博阳参加学生会的工作越来越少,后来逐渐退出了所有的社团包括他当社长的漫画社。起先,许婧没有在意以为他想集中精力学习大二上学期的专业课。后来发现他经常逃课,同她一起上自习和泡图书馆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许婧以为他犯了很多男同学的通病——通宵玩游戏,就去问他同宿舍的同学。结果,他的舍友都说他并不在宿舍玩游戏,但是也不爱跟他们一起活动。平时宿舍组织的活动,他参加的越来越少,室友们叫了他几次都被他推辞了,后来就不怎么叫他了。不过,一般早晨上课的时候都会叫他,他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答应一声就又睡过去。有一次是上系里特别火的一门课,哥几个还说要报考那个老教授的研究生,宿舍老大觉得怎么也得去听一听,就叫他一起去上课,他答应着翻身又睡着了,老大看时间来不及了就去撩被子,结果他急眼了一脚踹在人家脸上,把人家眼镜都踢碎了。自从那次闹得不欢而散,他的室友也就任其自生自灭了。后来因为专业课上屡次点名不到,被系主任找去谈话。那次谈话后,吕博阳回来跟许婧聊了一天。

聊起他半年多来的压力、内心的挣扎还有身体开始出现不良反应。从他第一次考试后失利的恐慌到后来努力追赶仍不见起色,后来从单纯的努力学习到全面提升能力的转变,但据他自己说无论他如何努力,差距总是如影随形。学习不如他的但社交能力强、演讲输给他的社团影响力比他大、辩论赛上败北的却拉来了一年的赞助……在这个对自己的不完美总是不能勇敢接纳的小伙子眼里,世界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随时拿着放大镜准备揭开他身上的漏洞,无论他用心去缝补哪一块,其余的地方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撕扯开。于是,他更加忙碌而焦虑地提升自己,他让自己埋头于一个个并不感兴趣也不擅长的领域,同别人也同自己比赛。但这样的盲目反而使他迷失了自己,他陷入无尽的恐慌和纠结。每天拿出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一边是催促自己马不停蹄的前进,一边却又承受不了这种一往无前带来的冲击。就在一次英语演讲比赛前,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让他停下来。终于在比赛结果公布时,他不能接受自己没能入围决赛的结果,彻底崩溃了。

也是从那次以后,他开始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但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致命的评价:自己其实一无是处。他开始否定自己具备的一切能力,将以往取得的成绩全部归结于幸运之神偶然的眷顾。他开始自责自己的无能,觉得愧对父母对他无私的爱。他每天都在无能为力却又不得不挣扎着履行自己的使命之间撕扯自己。内心的纠结伴随着身体开始出种种不适:失眠、乏力、出虚汗、胃绞痛、颈椎的那根线仿佛随时会崩断。在疑心自己脆弱不想被人认为矫情的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想自己慢慢打发这些“不速之客”。他减少了跟许婧一起学习的次数,也拒绝了室友一次次的邀约,他甚至想过自己出去租房子让自己静静的休养恢复。但日渐消瘦的身影和恍惚迷离的神情没能逃过许婧的眼睛,许婧软硬兼施强行拉着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身体上的这些症状并没有检查出器质性的损伤,反而是检查颈椎的时候,老医师的建议惊醒了他,颈椎病有时反而是神经官能出现问题所致,建议他去看精神科。在拍了X光片还有做了心脏、眼动等测试后,他被确诊为中度抑郁。被这个结果震惊的他随即用这个意外“佐证”了自己的无能,才狠心写下那封分手信,试图 “解脱”许婧。许婧是个坚强乐观的孩子,鼓励吕博阳说这个病现在很普遍,虽然过程会比较长,但并非什么大病,让他放轻松。可是这个孩子坚持认为自己抗挫能力差,以后难以有所担当,执意要分手。推开许婧的理解、支持和陪伴,他最终选择独自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2.没有性生活的闺蜜

周洁是“骚浪贱三人组”群里的成员,也是我亲闺蜜。她身体没毛病,只是不跟老公交流,不和他做爱了。群里消息狂轰滥炸,趁午休我赶紧戴上耳机下楼,我知道我们三人群成员是彼此的树洞,只要有困惑一定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是周洁先抛出的话题“你们跟老公现在多久做爱一次啊?”我迅速敲出“半月一次”,因为电梯里还有别人,敲完迅速锁屏。出了电梯,周洁的长语音又来了“你们说我是不是不正常了啊?自从孩子上了幼儿园,就让他自己睡了,按说分了床了,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为啥我一点欲望都没有呢?每次他一有要求,我就找各种理由推脱。有时候说孩子上学了,新换的工作要好好表现,所以白天上班特别累,第二天还要早点到,为自己打一个好基础。有时候就说自己用了妇科的药不方便,有时候实在没有理由就直接假装睡着。半年了,我竟然一次都没要。也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但就是没兴致,他一开始撩拨我就烦躁不安。”

这条语音刚听完,齐娜的语音又接上了“看来就欣然经常在线啊,难怪甄嬛传里有个叫‘欣常在’的呢!”我大白眼还没翻完,她又接着说“我比你好不到哪儿去,虽说次数比你多点吧,不过跟你说实话,我也是怕伤了老公面子,其实我是真没感觉啊!回回都想‘马上完事了,赶紧应付完好睡觉’,哎,人到中年,反而连这种事都要应付了!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你俩不至于吧!你们都比我早恋爱,结婚也是你们先结的吧,这方面不比我有经验啊”我揶揄道,要不然总感觉我这频率“正常”的反而显得另类了。

周洁抢白“说真的哈,你们看我现在跟你们调侃着说这事挺轻松似的,其实也就是在你们这我自黑一下,心里还能舒坦点。因为我心里特别介意,我越是难受越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说。我真觉得我不正常了,不要吧对不起老公,可又实在勉强不了自己做,你们说怎么破?前两天我花了两百块钱,在网上找了个心理咨询师聊了一下,他说这还得靠自己调节,还说建议带着老公一起去线下的咨询机构去看看。他说并不一定是某一件事引起的,也不能像治发烧咳嗽一样,一下子就能开出对症的药,这个结果一定是长时间潜意识下感情的疏离和信任的缺失造成的缺乏安全感导致。”

“我觉得有道理”不打算当妈妈的齐娜说。

“不过,大家都要经历这个阶段啊!你们想想,女人自怀孕起,基本上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尤其是头回做妈妈的新手,生怕对孩子不好,性生活也都放弃了,一门心思为迎接新生命做各种必要和不必要的准备,还要兼顾工作,有的还要开始学着跟老公的家人相处。生完以后又要手忙脚乱的带娃,还要想着重回职场。本来生育对女人的身体就是一场亏耗,再加上精神紧张、睡眠不足,要是还有余力想着做爱这件事那还真是女超人啦!”我感觉自己说出了全中国女性的心里话。

“最近吧,引起我重视的还不光这事儿!我静下心来仔细梳理了从结婚到现在经历的几个时段。这一总结把,还真发现问题了。”我和齐娜都没吭气等着周洁说下去,最近虽然没怎么聚,但从她骤减的朋友圈动态还有平时每次都是她缺席的状态也能知道,我们这个闺蜜肯定是心里有事了。果不其然,周洁又接着说“我们俩结婚本来就因为各自工作太忙,不好请假,一切从简。婚后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就是从生了孩子,我感觉哪都不对了。觉得一天到晚对孩子上心的只要我这个当妈的,孩子爸爸好像觉得孩子怎么样都行,你问他什么他都没意见。天天忙着自己的事,回家来我们也都没交流。我自己呢,一心在孩子身上,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了。现在孩子上幼儿园了,我也上班一段时间了,但总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工作也是仅限于完成即可,可不像以前那么精益求精了。对老公也是疏离淡漠了不少,有时候他提议周末带我去放松一下,我还嫌他躲着孩子,不够爱孩子嫌孩子麻烦。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为了让我暂时抽离出来孩子的世界,缓和一下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不过,我就是觉得跟他没有话说!”

“你何止是跟老公没话说啊,我们俩叫你出来多少次了,你都打不起精神,每次都说想歇着”齐娜开口了。

“是啊,这一年来的,群里也没有过咱之前的那种欢呼雀跃了,气氛还真是挺低迷的,很多时候都有点压抑了,总之就是太多负能量了!”我又感慨道。

“本来嘛,到了咱们这个年龄,要面对的压力更大了,要摆平的事情也多了。我跟老公迎来七年之痒,没完没了的冷战。周洁跟婆婆育儿观念大相径庭,老公也不起什么积极作用。欣然也遭遇空降的疯狂女上司,时时都想着跳出去自己创业”齐娜也随声附和。

“其实,我们也用不着这么悲观。咱三个建的这个小群本来就是树洞,用来吐槽分享还有为姐妹们出谋划策的。年轻的时候,我们经历的少,除了照顾好自己,鼓励彼此多为自己增值以外也没太多别的牵挂,自然每天元气满满。即便有个影响情绪的事,吐槽一番也就好了。现在,我们各自成家立业,身份也变多重,每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改变肯定都要有一个调整适应的过程。这不就是生活本身应该有的样子吗?要说我们以前是仙女,不食人间烟火,那现在就得做女王:除了走好自己的路,还要让周围人的生活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这自然就要求我们像个女战士一样去拼命,当然就会经受各种各样的挫折跟考验,说明我们正在走出舒适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长不是吗?”我劝慰她俩,更是说给自己听。

“可能这就是我们迟早都要面对的中年危机,以前总听别人说起,我一直觉得矫情,不免嗤之以鼻。现在想想,看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践行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内心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但是这个社会推着我们变得坚强、世故、粗糙,不由得我们那么不谙世事、灵动飘逸。”周洁道出了每个人长大后无尽的惆怅与无奈。


3、变自私的大伯

“他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忒惜命了!做起甩手掌柜来了,多少年都没这样过!月嫂还没选好的那些天,儿子媳妇上班去,他也出门,他们回来他也才刚进门,啥忙也不帮”一进门就听见大娘在跟我妈诉苦,看那表情像极了被虐待的长工向官老爷告状,应该是在声讨大伯。他们家的情况我不陌生,大伯烧得一手好菜,我打小就爱去他家蹭饭,他家我那个堂弟华子也总喜欢拽着我。“大娘,你们也不容易,三十岁才有华子,正赶上厂子不景气的时候,工资发不出来。一大批人顺势也就闲下来了,就大伯自己还找了个小饭店当起了厨子。那会儿这些私人的小门面生意多火啊,我大伯拼了命赚钱往回拿。您想想华子当时吃的用的穿的不比我们都好啊!就那连环画您还记得不,我们都排着队去找他借,还不许我们带回家看。现在,你们岁数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再说,你们现在除了帮华子带带孩子,别的方面也还真使不上劲儿!”

“他也这么说啊,说自个岁数大了,跟不上潮流了,现在这养娃不是说吃饱穿暖抱一抱哄一哄就行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家务活都被机器包了,就连做饭洗衣服都兴预约遥控了,拖个地都用上机器人了,需要他出力的活还真不多了。孩子们工作上遇到问题,回来也不像小时候遇到事一样那么爱说了。他说多了管多了,怕年轻人烦,不说吧有时候年轻人浪费啊、懒散啊,还动不动就崩溃啊他也看不惯!搬了新楼来来回回也不认识几个人,他也是憋得慌,不愿意在家待着”大娘说这话的时候,老妈也不住地点头,妯娌俩一齐唉声叹气。

“那本来就是啊!我们这一代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现在华子自己也成家立业了,你们任务也算完成了,不正好有大把时间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嘛!愿意享受天伦之乐就多串串,不想掺和他们的小日子就跟以前那些老哥们姐们多走动呗。我大伯不是喜欢京剧吗,现在有很多业余票友没事就组织活动,有时候我晨跑还能听见他们有人在那吊嗓子呢!还有广场舞多火啊,您跟我妈这岁数要是不做广场舞大妈,出门我都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不支持老年人活动似的”我打趣她们道。

“大鹏妈,你听听!我家华子要是赶上你家大鹏一半这么对我们上心,我们真是没白疼他。这孩子,回家就躺沙发上看手机,孩子有月嫂照顾着,他们也不操心。我们要不去他家,两口子个把月都不带登门的,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你说我们俩这老骨头真就成电视上说的成空巢老人了吗?”大娘不无惆怅地感慨。

“嫂子啊,我跟大鹏他爸反正年轻没像你们那么能干,到现在也没攒下仨瓜俩枣。孩子们倒还用得上我们这把力气,我还羡慕你呢!你说说,你跟我大哥给他们钱找了月嫂,不用天天带孙子,想干点啥、吃点啥自己随时就弄了。时间都是自己的了,多锻炼锻炼身体多好啊!不像我们,经济上帮不了孩子们,就剩这把子力气了,帮他们带带孩子、做做家务,这一天天的倒是感觉自己还有点用,就是真累啊!晚上小孙子起来好几回,我们这岁数睡觉又轻,起来一次半宿半宿的睡不着了。白天,儿子媳妇上班了,赶紧收拾屋子,一个买菜、做饭,剩下那个要按照媳妇说的定时给孩子晒太阳、放音乐什么的”老妈的话说得我无比的酸楚和愧疚。在他们耗费了半生心血带大了他们的孩子,本该乐享万年的年纪,我还得依靠他们带我的孩子。“为了孩子,累点也高兴,再说这小童童也真是招人喜欢,除了吃就是睡,不哭不闹的,睡着了以后还咧着嘴笑呢!喂他的时候,跟我这咿咿呀呀的跟大鹏小时候一个样儿,看见他就想起来那时候,也算是老有所乐吧!这就够了,你说还图啥啊”我妈说着又开始笑出声了。

大娘又沉不住气了:“我跟他大伯也这么说啊!我说你多看看孙子,别光想着自己潇洒,咱这岁数你就是天天锻炼,没事儿就听个京剧,喝个小酒再惬意舒坦,还有多少年活头?不就是为了孩子们奔么!现在多花点心思在他们身上,以后他们不少费点劲嘛!这个倔老头子,不听这一套,他也不跟我争,嘴上哼着哈着,等过去还是该怎么着怎么着。照样天天去公园里甩鞭子、去活动中心拉二胡唱票,我看这就是光想着自己,到了惜命的岁数了。心里觉得儿子自己成家了,也不指望我们啥了,心里空了,干脆除了自己谁也不管了,说白了这不还是自私吗?”

“您要这么说,我还真不服气,您记得大伯上次心脏支架手术吗?华子出国了还在往回赶的飞机上,我去的医院主任办公室,人家问做哪种支架,国产的还是进口的是不是?我说进口的好,您回来跟大伯说要的进口的,他不是还跟您急了,让您立马改成国产的,要不他就不做手术!他知道进口的贵好几倍,说不想多花钱,国产的就够用了,他那不就是想多给孩子们留点钱!他就是嘴上不说,等出院以后是不是医生说的他都照着做了?有一次锻炼碰见他,他还说他现在有空就锻炼,就是想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以后华子需要他了他还能顶上,就算自己起不了多大作用了,最起码这个身体少病一场就能少花点钱。他这可是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就这还自私?我看啊!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对孩子好罢了”

饱受抑郁折磨的年轻人、面临危机的中年人、变“自私”的老人抑或“自私”的人变老……总之,这个时代人人都有病,对他们来说不安全的环境还有不可控的自己构成了不确定的人生。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自己才是最温暖的治愈系,想要求生,唯有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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