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日的中午,安老师从省城回到了这个小盆地。看到安老师的那一刻,我觉得无比地心安。
在栏目组工作的时候,安老师是事事操心。从前期的专题策划到后期的视频剪辑,他都要亲自把关的。上次病倒固然与他前一天的醉酒有关,也是与他长期的劳心劳力密不可分的。
安老师在9月14号已经因头疼住院输液,直到19号安排过工作以后,才坐大巴车回到了省城的家中。我深知人在生病时内心的脆弱以及对亲人的无比依恋。所以也曾开玩笑地问过他回去后是否不想再回来。他的确是不想回来的,不过他也终究是要回来的。周六就说回到的,我们已经等到他下午三点,仍不见人来。本来就是法定休息日,同事们都有想回去休息的意思。而平日里问安老师的行踪,他一般是不回答的。我只好在微信中非常套路地说:“安老师,我们想你了。”
“谢,我也想你们,明天见。今天可早下班。”安老师很快就回复了消息。我满心欢喜,简直要跳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想要套路一次“老奸巨猾”的安老师并不容易。也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开心是太早了些,因为在安老师简短的回答中也是满满的套路,一句“明天见”就意味着我们周日要继续加班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从省城回到这个小盆地,是自己连续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才到的。从那暗黄色的面庞中能看得出他的疲惫。“我得眯一会儿。”安老师说。
“你回住的地方睡嘛,这儿不舒服。”同事小罗说。
“不回去了,在这儿眯一下就好了。”像往常一样,安老师倚着靠背,闭起了眼睛。小罗走过去把办公室的灯关掉了。
02
等到下午三四点,我们把各自的工作完成以后,就可以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了安老师、同事小杨和我,安老师边说着近期的工作安排边谈起了自己早年去全省各个食品企业的厂房采访拍摄时,曾经出现过的脏乱差的状况。说什么做的辣子酱都是不摘辣椒柄的,灌装的果汁很多都是由落果和带虫的果子榨出来的……安老师一边说一边在办公室不停地走动,脸上的表情随着语气也是满脸的嫌弃,时不时还要挥动一下手。那一会儿,我注意到的不是安老师究竟讲了什么,而是他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让我的内心觉得格外地安稳。因为我知道那个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安老师又回来了。
我站在安老师跟前,和他交流工作上的事情,不自觉地又把双手靠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我跟你说,以后不要压着桌子,都快散架了。”这个办公桌在之前的确是突然地掉过木板的。
“我很瘦的,很轻的,好吧。”我听着安老师的语气有些生硬,不悦地嘟起了嘴。
“对了,我这儿有一件衣服,只有领子有些脏了,你有时间给我洗一下,行吧?”安老师一边打理着他的一件长外套一边跟我说。我知道他是嫌洗衣机把他的衣服搅坏了。一听这话,就知道我这个安导助理的职能又要上线了。
“不洗,你刚才对我凶了。”我当然还没有那么快就忘记安老师刚才对我不友好的样子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最听话的吗?”安老师笑了起来。
“就不洗,你刚才对我凶了。”我仍旧嘟着嘴,不依不饶。
“打是亲,骂是爱,你不知道吗?”安老师说这话时的语气跟他的笑容一样,都带着心虚的样子。
“咦,安老师,你等会儿会不会想要打我?”我听着安老师居然搬出来这样并非十分恰当的俗语,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是这个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安老师回来了,我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偶尔耍耍小脾气,使使小性子了。
03
毕竟是媒体工作,栏目组时常需要外出采访与拍摄。初期都是安老师亲自带队,后来他实在走不开的时候,也会让我们自己去拍。每每这时,我的内心总是会有一种隐隐的慌乱感。无论是与外人的交涉上,还是在内容的把握上,我都会担心自己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充满底气地让别人配合我们的拍摄工作。而如果安老师在的话,我从来不会有这种担心,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听他给我安排工作就好了。
2017年9月24-25日晚
写于小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