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日夜更替,生老病死……
我看见的世界,每一天每个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我自己的心,也在经历着自然一样的花开花谢,潮涨潮落。
童年的眼睛里,每一天看到的都是新鲜有趣的,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应接不暇的美丽奇妙,对未来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和期待,心里念叨着:快快长大……
然而,少女的梦,却是容易破碎的,眼前的世界有了不少的变化。家庭的变故,世道的衰落,猝然难防的病痛,突然的生死离别,每一次亲历的周遭变化,对于敏感的自己来说,都是内心和所看世界的大灾难。懵懂的心里,知道了彷徨,体味到了痛苦,世界不再是永远的美好,眼睛里是二元对立的,所有的人和事物被绝对地分成好和坏,慢慢的,开始恐惧长大,害怕面对……
成年后的世界里,掺杂了越来越多的东西。看似阳光灿烂的内心,却是怯懦的,自卑的,想对所有的人好,想帮助所有的人,想得到更多的赞赏和承认,却不敢维护属于自己的基本利益。
欲望开始在心里萌芽,看到好的想拥有,却又不敢,自卑到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又对别人所拥有的视若粪土,狂妄虚荣的不屑于顾。
青年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绝不同流合污,面对世界里灰色地带的人和物,不知如何分辨,却又心有不甘,于是像一台上足了马力的机器,整个世界充满了无知又无所畏惧的勇士色彩。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只知道,向前,向前,攀登,攀登……我要向世界证明,我是厉害的,干净的,了不起的,是最好的那一个。
不知从何时起,眼前的世界突然接二连三的发生着变故,猝不及防,措手不及。最初的变故是莫名的摔了一跤,自己的胳膊突然抬不起来了,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不再什么都可以,挫败感,迷茫感,开始萌生……
紧接着自己以为舍弃自我、倾尽财力心力,花了数年努力帮助的亲人,对自己不但不感激,突然到了要仇杀的地步。第一次对亲情怀疑,对自我能力方式怀疑,出现价值观错乱,认知迷茫。痛苦纠结之余,想逃避,想一走了之。
然而,紧接着职场陷入绝境,由于自己只知道一心工作,对人际关系的复杂毫无防备和认知,于是上层关系变动时,一度处于被陷害、被利用、被折磨到身心疲惫。以至于九死一生,枪林弹雨中,救了许多人,击敌无数,同时慌不择路中也滥杀了很多无辜。最后身心重创,狼狈辞职,躲进深山闭关反省……
再次进入世俗,已经不在适应,不敢面对,于是去了米国,以为可以在不同的环境下,重新开始,哪知祸起萧墙,朋友背叛,信任危机。正苦痛踌躇之时,突然彼岸传来至亲噩耗,从此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的感官都是痛,不知白天黑夜,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痛悔像刀子一点一点切割着流血的心,想结束生命,却又不能,世界在我眼睛里变成炼狱。
时间过去了很久,疼痛变成麻木,感知不到四季变化,不会哭泣,学会了冷冷的看着世界,学会了及时行乐,把所有毕生辛苦赚来的钱,任意挥霍,脑子里全是一种信念: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各种玩,过往不舍得,不敢的,都轮番的享受一遍,就差亲自去赌博了,钱终于折腾的差不多了,也没刺激出一点生机,曾经希望用这些钱变成的美好生活,也跟着化为泡影。人变得消极失落,越发没了生机,从早晨呆坐到晚上,再呆坐到黎明,昨天今天明天,都是同样灰色凋零的世界。
几年过去,似乎经历了洪荒,又退回到现代,生命之窗开始有绿色萌芽,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浮现。认知开始多样化,学会了用不同角度去观察世界,越来越喜欢进行自我观察和自我剖析。但是心里的结,依然打不开,像一坨沉重的铁块,悬挂在心头,沉重,难过。
直到有一天,在印度,在婆罗门的唱颂中,在供奉的神坛边,突然感念到不同纬度里的生死相隔,知道了至亲的归处,懂得了牵绊是悬挂在两处的苦,亲人的怨念,我的愧疚,只能让彼此越发不安……痛哭不舍之余,唯有擦干眼泪,努力放下。只祝福亲人去的远方,光明通达、温暖安宁。我也要拨开云雾,寻找属于自己的路,从此两无挂碍,各自平安……
活至中年,我看到的世界呈现了另一种丰富,越来越不再追求别人眼中的成功,却更在意自己内心世界的喜悦。越来越了知自我,越来越学会懂得平衡,有些宿命,又有些执拗。薄雾朦胧中,前方越来越清晰。
慢慢走在与自己和解的路上,不求完美,只求真实自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