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音量真响啊,仿佛是有谁给麻雀安上了扩音器吧,坐在屋檐下的我这样想着,眼看着有两只干劲十足地冲入了阳台,随后却找不到了出口,不停地往玻璃窗上撞,“笨蛋啊”,我想着。
仰首看了看又长了几寸的日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一大半的光线,该剪了,叹了口气,找了顶黑色的帽子戴上,眼不见为净。冷暖不定的季节过渡期,让人的脊背不知该弯下还是挺直,麻木地烘烤着脊柱,直到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才觉得黑色实在是吸热得厉害,去那阴凉处歇上一歇,又蹒跚地渴求阳光去了。
这只是我自回家以来无数天中,某个晴天的片段,当一切外在都显得不甚重要时,时间就像蜗牛一般缓慢,甚至没有了存在感,只是一个数字符号而已。而我却意识不到这样的时间流逝,只是常态,不是行动。
人在其漫长的一生中,学会了来日方长这个词,仿佛有些时间只是一张折纸的边缘,可以随意抛弃。我记不清自己究竟已经度过了多少个这样毫无重要记忆可言的午后,我看着麻雀在空中叽喳而过,或闯入某一户人家,再见不知是否是旧相识,我瞧着日头从我的发尖漫延至发梢,随着暖风吹起,是刚洗完头发洗发水的香气,既不安,又莫名地心安。
这样算是在浪费时间吗?我不清楚,从小,即使不知道科学家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每一个上台作自我介绍的小朋友都会说自己想做一名科学家,因为听上去就很伟大。社会也是这样子认可的,我们从小要有宏伟的志向,努力奋斗,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受世人敬仰,赢得成功。可世人该由谁来扮演啊?
太阳又摇摇晃晃地往西边倾斜了几分。我挪了下凳子,以配合最佳的晾晒。大脑仿佛突然回过神一般,刚才的一片空白显得不够真实,杂七杂八的想法又一股脑涌进来,是不是太闲了啊你这家伙。
可是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现在享受到的蓝天和阳光,相比于那些没有停下脚步来看看的人,是不是赚了啊,呀,要是这也是成功的某个标准就好了,只是这样的成功未免太容易一些,没有人见证呢。哪天奥斯卡啊,诺贝尔啊,能为这种事情颁个奖项的话,我也是个成功人士呢。
嘁,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的事,果然只在自己脑子里过一遍就好了,或者我可以自己给自己颁个奖嘛,说说而已。毕竟一事无成的人那么多,真要颁奖的话,总有人要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恬不知耻了,话说回来,这世上爱管闲事的人可真多,哪怕见义勇为是好事,可也宣传得过头了吧,就像这春天一样嘈杂。
春天就要到了,大地渐渐苏醒,一切都厄待解冻,世上的一切都焕发出新的活力。春天到底是什么啊,上帝吗?还是魔术师?仿佛这位天使一降临人间,所有的灰霾和衰败都会过去,人类就会像日式跑一样,充满了希望与干劲。可是麻雀不还是找不到出口,一直撞在玻璃窗上,喜欢的人回复你的微信还是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需要找的实习和工作还是像大海捞针一样,没有个结果,徒劳无功的事情大概和季节是没有关系的,要我说啊,只是能更多地晒到太阳了吧。
晚上睡觉前,掀开了自夏天挂起就不再费神去解下的蚊帐,猛然发现有一只小虫钻了进来,真是讨厌,我知道春天快来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挥手赶了几下,没有赶出去,反而一下子在近视的我眼前消失了,本想着静听它翅膀振动的声音来辨别方位,几秒钟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嘛,春天的声音太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