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

   闲来无事,翻阅照片,竟然看到以前回娘家时的了,思绪不由得飘起来……

   每次回乡,走到远远地能看见山的地方,心底不由就涌出许多话语,众多感慨。这些洪流猛兽让我不知所以,最终讷讷的只剩下:到家了。此时,如果先生在旁边,不善言辞的我竟喋喋不休起来,这个地方是哪儿,那个地方叫什么,还有一处是什么,可以在那里干什么,谁谁跟这里有什么关系……而先生此刻也十分通情达理,对听了很多遍的故事竟像第一次听那么专心,认真,感兴趣,有时还会问一些问题。而我给出的回应有时是耐心解答,有时是一笑哂之。他也不怪,或许是他理解我,也或许是他迁就我,更可能的是他了解我的熊脾气,与我不屑置辩。不管怎样,我还是满感激他的。年少时常年在外求学,毕业后又远嫁他乡。其实故乡给我留下的记忆并不多,但这不多的记忆犹显弥足珍贵。

   记得炎热的夏日,暴雨持续一夜,翌日清晨,全村人扶老携幼,一波接着一波到河上看大水。往日清秀温婉的两条河在洪水的肆虐下暂时合为一体,露出狰狞的面孔,翻滚着,咆哮着,时不时地卷走岸边的几根原木,或者几堆秸秆,据说有时候还会有猪啊之类的。偶尔的还能看到大块土壁摔进洪流的壮烈景象,无声无息,无浪无花。若不是恰巧看到,恐怕都会怀疑那陡峭河岸的一块是人间蒸发了。夏日的雨也有温柔可人的,会是持续很多天。阴雨霏霏的日子,我们可以上山采蘑菇,当然还是得有大人随行,蘑菇一般都长在阴凉土壤肥沃的地方,不过我是采不到很多的,甚至空手而归的时候也有,但这并不影响我快乐的情绪。夏天是最热闹的,可以下河洗澡,可以露宿数星星,还可以傍晚摸螃蟹,吃饭香喷喷的螃蟹面条,那滋味恐是今生都再也不能体会的了。

   除了令人难忘的夏季,村里的朋友们也是让人陶醉的。清早,一声声呼喊,叫醒了整个村庄,然后我们成群结队的去上学,记得有一次,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着,多情的月光一直送我们到学校还不肯离去。我们的热闹声打破了学校的沉寂,大家都很奇怪,当日的校园竟很长时间都静悄悄的,后来终于醒悟,是那第一声呼喊看错了时间,我们到校太早了!虽然学校很偏僻,但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我们并不惧怕,就在校园里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直到同学们陆续抵达。小学毕业就外出求学了,这种革命友谊也成了历史,只存于脑海了。如果说清晨的伙伴们是热闹的,那么晚上就是喧嚣的了。漆黑的夜晚,我跟着哥哥们满村的捉迷藏,调皮的表哥趁人不备用手电照在脸上扮鬼脸吓人,有时候还伴着小雨,乍一看还真渗人,不过疯玩的豪情马上会占据上风,嬉笑着追赶过去,还会把手电抢过来去吓唬别人。表哥在我们这里大概上了两年学,后来回家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至今竟可以说是杳无音信了。不捉迷藏的时候,我们会在村里空地上的土堆更多时候是土粪上玩占山为王的游戏。一小部分人站在顶峰,下面一大群人向上冲,力争在顶峰也有一块立足之地,而上面的人要保护自己的领地,就要把冲上去的人推下去,要不就是自己被别人推下去。就这么简单的游戏,却能把我们的欢笑声抛上云霄,刻进骨子。当然,这些游戏是现在的孩子不能理解不能体会的,即便依然在村里生活的孩子也没这个福分了。

   年龄越大似乎快乐越少,初中以后开始辗转各地求学,逐渐显出内向个性的我与同学们的交集不多,但越是如此,留在脑海的记忆就越深刻,烛光下朗朗书声,课桌前深深情谊,模糊不清却感人至深,想着想着,甜蜜微笑中却透出晶莹的泪花,回过神来又暗笑自己愚痴。

   温馨的故乡还留有许多琐碎的记忆,邻家嫂子慈祥的笑容总让人如沐春风,学校老师的教鞭让人不寒而栗,甚至同学们之间的矛盾如今想起也不觉莞尔。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事的变迁,回故乡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但是故乡的这些人这些情却成了珍藏佳酿,时不时地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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