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的误导

文/曹西西

——有时候,我们羞耻于不该羞耻之事,乃是源自于观念的误导。


早上九点钟的太阳,很烈。

在烈日中,我穿过那座桥,来到对面的公交站。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一辆车。原以为过了高峰期,公车上的人会少,却原来这座城市是已如此拥挤——简直是随时都准备好了人满为患。

即便已是早上九点钟,乘坐公交车的人依然很多。她们都是和我一样的上班族吗?为何这么晚才坐车?有时候心里会疑惑。

公车开过了几个站后,上来一个有些清瘦,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他一上来,就往投钱箱里投了一张纸币,然后告诉司机说,我投了十块钱。

我就站在他的旁边,所以听得十分清晰。当时有些小惊异,为何投进去这么多?没有零钱吗?没有零钱可以在公车上向别人借。二块钱,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忙的。

我心想着。

后来他就一直站在我旁边,也就是投钱币的侧边。

不久后有人上了车,那人正准备把钱投入箱子里,被他一手拦住了。他说给我,给我。然后那个人就把钱给了他。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一上车就投入十块钱,是早就想好了怎么收回剩下的钱。我还替他担忧怎么投十块钱呢。

车开过二三站后,又上来一个人,当那人准备把钱投入箱子时,他像上次一样拦住了他,说给我,给我,钱给我。那人就把钱给了他。

这时候司机开始说话了。

他说下次不要这样,准备好零钱再上车。他回了句好。这司机算是脾气好,人好。如果换一个,肯定会给他摆臭脸。

车上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个又一个人,他一个个的拦住,然后将钱从那些人手里收回来,直到收够了八块钱,他和司机说了句,我收满了,然后就走到车厢后面去了。

而我,一直站在他的旁边,默默的看着他做这一切,突然很佩服他。至始至终,他竟是那么的从容,淡定,对于这钱一定能回来,好似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似的。对于向每一个上车的陌生人收钱,他好似一点害怕的心理或不好意思的表现都没有。

我真是被他震惊到了。

他是如何做到这么从容,淡定,自然的呢?我将它解释为,这是一个生活在世俗里的男人,只有长期生活在世俗里的男人,对于钱才会像柴米油盐那般的从容淡定,才能做到如此的毫不造作。若是换一个年轻又帅气的男人,我担保他肯定做不到。

有时候,我们所欠缺的,正是对于世俗生活,世俗事情的那一种众容与淡定。比如,很多人就会觉得,这样站在公交上一个个向陌生人问钱,好LOW,会让人瞧不起,而且多么不好意思啊。

可是,它为什么LOW呢?这不是一种很正常的生活状态吗。就像你去买菜,给了阿姨十块钱,但阿姨要找回你五块钱一样。

然而,长期对于世俗生活的一些观念和思维,尤其是阶级文化和精英文化,使我们对于世俗生活中所存在的人与事,心存偏见。令我们不能以正确的眼光,去看待正确的生活。

有时候,我们羞耻于不该羞耻之事,乃是源自于观念的误导。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这一个男人,在这一个小小车厢里所经历的短暂早晨,于我,宛如一幕电影,有些滑稽却又如此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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