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儿,爸爸想对你说(十二)——和你聊聊写字这件事

对于写字儿这事儿我是个外行,至少还没入行,写得不多就出来谈感受特别像买了张机票就敢谈旅游,一开口就奔着丢人现眼去了,但这并不妨碍我谈谈自从开始写字给我带来的帮助,和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坚持而今天又重新把写字这件事提到日程带给我的尴尬。

有人把睡懒觉当放松,有人把跑步当放松,我觉得写字是我的放松。看着屏幕敲打键盘,提笔忘字已是既定事实,索性放弃写成文字的可能,用电脑打字至少不会让我脑子里的灵光一现消失的太快。今天听到一句话,说主动的放松和被动的放松给人的收获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这周末我就想去公园里晒晒太阳骑骑车,你妈妈就想在被窝里补补觉,但因为她爱我又拗不过我,不得不收拾打扮出门陪我晒太阳。晒太阳本身是放松,但这个放松在我这里打100分,如果春风和润,翠绿盈目还有加分,但在你妈妈那里就算这样也只能打80分,因为这份放松她很被动。更不要提我强迫你妈妈说,来,咱们来放个松,码会儿字吧,可能这个放松在你妈妈眼里就要被打成负分了。

我喜欢写字,我喜欢写字的状态和写字的内容,在单位不忙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写上几句,作为工作的调剂。但苦于杂事琐事太多,总收不拢心情,一旦被打扰很难重启沉浸,那些零散的想法没有机会聚合在一起。而当下班回家,趁着月黑风高,你和妈妈都睡着了,我就偷偷爬起来找个旮旯堆砌,思如泉涌,下笔如神助,酣畅淋漓。有时候一气呵成,满心宽慰,记不得不开心的事,洋洋洒洒一篇A4,倒头睡去,一夜无梦。至于写字的内容,写些什么,不重要了,记录本身就有他的价值。但写字本身很重要,写给自己看,虽不会像写日记一样把早餐到晚安说的那么具体,至少有时是对突如其来的某一种声音的一些反馈,某一种态度的一点反思,然后强迫自己,多写一点,再多写一点,会发现现存事物有存在的道理,事情发展有可相比拟的参照物,但春有百花秋有月,我也有我的态度。态度是个好东西,他像是虚无的磁铁,在宇宙中寻找共鸣,多写一些也就是多思考一些活着的道理,也就多找一些与这个宇宙的共鸣,才能更爱天,更爱地,更爱躺在旁边的妈妈和你。容我站在宇宙中心呼唤爱。

当然,写字除了给情绪找一个隐蔽的出口,也有它积极具体的表现。有次看锵锵三人行,张召忠先生做嘉宾,窦文涛问他你光荣退休后准备干些什么,张先生说要继续写书,他说他已经写了十几本关于海洋的专著,现在还有几本正在筹划中,有些已经动笔,目的就是为了捋清思路,系统的把海洋与主权与国防的事说清楚,把所知所学所研究留于后世,使这门研究形成体系。这让作为嘉宾主持的梁文道感慨,连说佩服。我在这里说我严重同意张先生的观点和做法有点不自量力,但我确定写字的确有捋清思路这个功能。比如我喜欢看近代史,我的一些朋友和你妈妈常劝我说你就写一部穿越架空言情BL民国狗血小说有何不妥,我曾认真思考过小红和小明的爱情应该嫁接在哪段重要革命节点,比如出过几次国上过几次学,和哪位领导人擦肩而过,被谁的一句话改变命运,又被哪个地方军阀收编,要以何种身份迎接新中国,又以何种身份被批斗、被流放、被平反,最后应该合葬在北京郊区哪片坟头这故事才会精彩。这样算下来会发现我的储备还是太少,不足以支撑小红和小明的爱情,所以又要多看多学。因为有了这个既定目的,再重新看书就会系统得多,认真的多。然后再用码字这种行为艺术把思路一条条串下来。积少成多是个过程,把阅读储备内化成自己的文字,200字的提纲总能丰满成2000字的作文,也一定能膨胀为两万字的篇章,一部小说也就完成了1/10。所以说,人人都能读能写,写字这件事的门槛很低。

但把这件门槛很低的事坚持下去还是需要一些毅力的,行百里者半九十。回想我上一篇文字写于2月中旬,现在重新动笔,这就过了近两个月。之前写的文字好不好看单说,但都写得很痛快,半包烟两瓶酒,太阳没升起来之前都能成文。这才过了两个月,面对已经储备好的材料,有点磕绊,甚至不知道在哪里断句哪里收尾。有点像几个月没跑过步,枪声一响,算不明白要先迈哪条腿。看着精力充沛的电脑屏幕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的次数越来越多。想要重新回到两个月以前的状态,看来又要花上一段功夫。

写字就是写字,纯属自娱自乐,到目前为止它除了安抚我心灵的空洞,既没有使我的口齿伶俐,也没让我的才思敏捷,反而让我说话的时候更犹豫,决策的时候更迟钝。字写得越多,被挖空的就越多,补给跟不上,枯竭得更快,我不能在10篇文章里都举同一个例子,所以我逼着自己阅读,也逼着自己写字,但庆幸的是,我乐在其中。之前在重庆和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的咖啡店里闲聊,我问他做什么工作,他说他是一位作家,我聊有兴致的问他都有哪些作品,他说他今年才决定要成为一位作家,他说他今年准备出3本书,要写从1900年到2020年重庆一户普通家庭随家国动荡的命运变迁,他说完这话弹了弹散落在身上的饼干屑,喝了一口咖啡店里唯一的饮品——大碗茶。他笃定的眼神和自信的语气竟让我相信这件事肯定会在今年的某一天实现,你看,他也喜欢写字,也乐在其中。

金贵儿,我现在写字有点像你现在牙牙学语,微微迈步,都没有定形,都还不成熟。但你不能把你的口齿不清当特点,我也不能把我的啰哩啰嗦当风格,在写字这件事上我也有我的诉求和憧憬,你要活得潇潇洒洒,我也要写得风风光光,咱们俩在这个问题上应该能达成一致,所以让我用文字记录你的成长,也希望你日后用字数考量我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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