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做了一场大梦,梦见了自己都已忘却的人物,醒来看着阳光直射的玻璃窗和随风舞动的门帘,接着便是无尽的寂静,好似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自己,却总是听不清在说着什么。
回忆着梦境的碎片,拼接着断掉的情节,我唯一肯定的是梦里牵手戏耍的那个人,是自己初中情窦初开时暗恋的一个小男生,这让我有点诧异亦有些释然,不觉间便陷入对那段时光的回忆之中。
只见一抹流着泪水还不忘愤愤诅咒着人的圆脸,鼻头连着脸颊处点缀着几颗小雀斑,那人便是我了。只记得那时,刚步入初中,自己又是个极其好胜不服管教的女汉子,仗着自己小学欺民霸市厮混惯了,望着班主任选拔出来五大三粗头脑空白的大班长,一点也没放在眼里。那时候,班主任为了管制大家服从纪律一心学习简直就是煞费苦心,制定出一个加分嘉奖减分挨揍的制度出来。我好死不死就是那个在周一班会上被班主任提名挨揍的人,挨完打,我满腹委屈掺杂着无尽的怒气,留着眼泪大声抗议到:“为什么班长在自习期间和同桌打架不会登记上报扣分?为什么我和同桌就因为在上课期间讨论问题就要扣分?”说完,在班主任怒火中烧和(huo)着全班同学吃惊的目光中夺步迈向自己的课桌。自此,我便在心里讨厌起那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紧靠着窗户互为同桌一胖一瘦的班长和他同桌两人,因为我明白,不管干什么事情,都是他们两个一起撺掇着干的,包括我这次挨打。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我和邻座的同伴们打成一片,尤其是男孩子,可能我觉得,男生比较玩的起,不会小家子气一些。而这世间就有一个形容我遇到的那次事件再恰当不过的成语——冤家路窄。
那是一堂数学课下的课间操,我们全体同学做完操爬上置之高顶的五楼,我由于太馋小卖部里1元钱一包的一种类似‘猫耳朵’的零食,拉着同桌踏着铃声一边忙着往嘴巴里塞零食一边忙着往教室里跑,谁知被冤家之一的班长同桌堵在门口不让进,我由于嘴里塞着满满的零食,只能愤怒的用眼神来灼烧他,望着他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我果断冲下楼跑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前,敲开了门,当了一次“告状王”。
谁承想上课之后,被批评责骂的人成了自己,“李乐乐同学都上课了,来我跟前告徐柯同学的时候,嘴巴里面的零食都还没咽下去。”班主任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片偷笑的唏嘘声,而我,则在这边唏嘘声里低着头,心里狠狠地诅咒着徐柯。
自此之后,我便和徐柯同学成了班主任眼里的“刺王”,同学们眼里的“死对头”,而我们则秉持着“离我十万八千里,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则,各自在各自的地盘里相安无事。在此期间,我有了玩的特别好的“哥们”——沈栎和程兵,我们一起下课打篮球,一起窜进女孩子堆里玩丢沙包的游戏,一起在那个一起风就被吹的满脸尘土的操场里肆无忌惮地追逐打闹,终于我成功的成了我班主任眼里的最不像女孩子的混球,但是之所以能让班主任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苦口婆心不断的一点便是,我的成绩在班里永远排在前三,雷打不动。和那些整日埋头苦读的孩子不同的是,我往往在操场和男孩子拍着篮球或是在楼道里追着男孩子打架斗殴,从来不会在下课铃声响起后会在凳子上多留一刻的人。曾有一次开班会,我的班主任批评我道:“李乐乐同学在下课铃响后,带课老师都不曾出来,她已经都跑到楼下操场里了。”听着班主任的批评声,我早已从愤愤不平达到了充耳不闻,任君指责,与我无关的境界。
只记得有一次期中考试,我其他科目具在班里斩获头等,语文更是全级第一,但却被数学拖了后腿,那时候数学老师临产请了产假,便由班主任发放数学试卷,我在一串串的名字之后听到对我的传唤,上去领试卷,班主任瞪着眼睛责问道:“是不是因为数学老师拖着孕身不好揍人,你就可以脑袋开小差,不听课了?”我默默接过试卷,一言不发走向座位,发放完试卷,班主任例行公事地批评大家成绩如何如何,纪律如何如何,骂人之风范,怼人之才华,无人能及。而我,永远都会这个长篇大论里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充耳不闻,这就导致了班主任在询问到班级前十里有几个是通校生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举手,被同桌私下里拿胳膊肘捅我的时候还在出神,不禁抱怨出声道:“干嘛?”这时只见她吓得不言一语,我抬头,看着站在我身旁高大威武的班主任,默默从板凳上挪起了屁股,站了起来。接受了班主任一节课的教育洗礼,到最后终于停止了被唾沫洗脸的我暗自思忖到‘他应该是骂的没口水了’,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一声:“换座位”。我的心思才收了回来,一脸吃惊的望着他。
最后被当成杀鸡儆猴的人,便是我和徐柯成功被调到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成了同桌,成了三尺讲台下老师一览无余的人。而我们这两个原本以为不会有过多接触的冤家,却不得不有了意料之外的接触。甚至于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给和同桌了一年的小可爱李娜——一个善良温柔的小姑娘,喋喋不休地诅咒了班主任祖宗十八代。
第二天,我慢悠悠地移步到我的课桌前,由于徐柯坐在外面,我在里面,逼不得已要他起身让座我才能进去到座位上,我实在无法,只得大声喊了一句:“Starting up。”没成想,坐在我后面的是我的好哥们程兵和沈栎,他两噗嗤一下子就笑了,我立马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好在徐柯也没想为难我,便起身让我进去。
说起来关系慢慢变好也是多亏了程兵和沈栎,他两和我本就玩的好,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也和徐柯成了铁哥们。一次生物课老师指名点将让我负责收取班里同学们的生物作业,我用手揉了揉眯着的眼睛,随声应到:“嗯”。但是到下课后,我发现我连个作业本都没有,便慌忙向后面俩家伙求助,只见他们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无奈只能呆坐在位置上,翻了翻上课老师讲的内容。
“10,9,8,7,6,5,4……”在心里默念着下课铃声的的时间,我被徐柯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极其纳闷的问我:“真搞不懂,你一个上课偷偷睡觉的人,学习成绩怎么还那么好?”我也懒得搭理他,只是翻了个白眼,静待下课铃声响起,拍了拍他,示意他让开,麻溜一下跳出座位,一个一个收起了作业。
最后抱着一大摞本子给生物老师,只见,他抬眼问了句:“都收够了没?”“没,还差一本。”我坦言道,“除了我,其他人都交了。”之所以这么诚实,是因为生物老师是个为人温和的小老头。他询问道:“为何只有你没交?”我老老实实答道:“本子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却崩出一句:“你下午带一个小同伙过来帮我办件事,你就阔以以后不用交作业了。”一听此言,我点头如捣蒜,忙答应了下来,却忘记了班主任临时通知下午强占我们的休息时间讲解化学卷子。
等到下午我去拉小可爱李娜陪我一起去的时候,她才提醒我下午班主任的讲题事情,我心下一紧,这可如何是好,都答应好了,心里纠结到‘不去的话爽约,去的话难免要被班主任批评,这倒还好,重点是我上哪去找一个敢和我一样翘了班主任课的小伙伴呢?’无奈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独自烦恼时,不知被谁拍了一下,我慌的抬头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徐柯看着我说:“我发现你没有陪你一起去找蔡老头的同伙,带我去怎么样?”我疑惑的看了看他,又转过头对上了程兵和沈栎一样诧异的目光,我们仨不约而同露出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但是没到一秒钟,我便赶紧点头,慌忙说到:“好,不许反悔,赶紧走。”拉着他一溜跑出班级,直奔蔡老头办公室。原来蔡老头叫我们帮忙是帮他打扫一下生物标本储藏室,我和徐柯围着蔡老头,看着他把满是积灰的标本柜门打开,望着里面形形色色的生物标本,我不禁问蔡老头:“老师,上课时你给我们看这个多有意思,非要搁在这里积灰也不拿给我们学习。”说完还不忘对徐柯抬了抬眉毛,意思是说跟着我出来见识这些好玩意还不用听班主任聒噪的讲课多爽,只见徐柯没一点反应,却紧盯着蔡老头旁边的显微镜满是好奇。只听蔡老头出声到:“什么我不给你们看,只是校长怕弄坏了赔不起,便一直搁置了下来,我心里也觉得校长这事做的太欠思考。好了,你们快帮我打扫整理一下这里,我会给你们有奖励哦。”“老师,什么奖励?你们能不能到时候奖励我们使用显微镜呀?我好好奇这个东西。”徐柯急忙问道。“可以可以,没问题。”蔡老头忙答应着。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两赶紧行动起来,我负责擦拭积灰尘土,徐柯承担起打扫,倒垃圾,期间我问他:“你怎么会愿意和我一起来找蔡老头。”他忙着手头的活不忘回答道:“我也不喜欢听班主任聒噪的声音,如果不是他强占休息时间,我早打篮球去了,所以我就想和你一起来了。”
初中时的讨厌和好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我和徐柯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特点,不喜欢聒噪的班主任,便也慢慢友好了起来。自那次帮完蔡老头,跟着他学习了用显微镜观察各种细胞在显微镜下的纹理图,我和徐柯也成功被班主任罚站在教室外,便共生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感觉,彼此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从那次之后我和徐柯的关系来了180°的大转弯,连后面程兵和沈栎都打趣我们道:“生物老师原来是月老啊!”少年时期的打趣永远都是那么口无遮拦,而我只能暴躁的用拳头来解决问题。慢慢的我也把徐柯当成了和程兵沈栎一样的好哥们,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四个关系日进千里,他们是男孩子,多出去一起玩闹邀约抽个小烟之类的,而我虽说能一起打打闹闹,终归还是男女有别。他们经常一起出去买烟抽的时候,徐柯总不忘帮我带个棒棒糖,以至于后面都任性到,只要他们出教室玩,回来的时候便向他们索要棒棒糖,此时回想起那会的傻劲不觉间会觉得好笑。
就这样,四人打打闹闹到初三后半学期,班主任按学习成绩再一次调换了座位,而我,顶着班级第一的桂冠,留守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他们三个却都被调离了位置,徐柯更是那老师眼里种死皮不学的差生,更甚被调入最后一排。而往日里我们四个一起打趣地给起了个‘四人帮’的名字,中学时代可能玩的最好的永远都是围坐在周围的同伴。
随着时间的不短推移,中考的脚步不觉越来越近,而我却发现,在紧张逼仄的学习氛围下,越加怀念我们‘四人帮’坐在一起玩闹的日子,尤其怀念徐柯每次递给我棒棒糖的味道。有时假装给后排同学讲解题目的时候,偷偷瞄一眼徐柯所在的位置,看看他在做什么。那时有属于自己的日记本,偷偷在上面写下这样的句子:“明知道文化大革命总有过去的那一天,四人帮终究也逃不了被解散的命运,为何我却独独舍不去那抹关于棒棒糖的味道,萦绕心间,犹如涂了桃粉豆蔻的脚指甲,藏在鞋里,明明无人可见,却隐不住自己内心里的那份欢喜。”后面徐柯因成绩太差参加了校内的体育艺考,他这人学习一般,却独独在体育运动方面表现得无人能及,每次班级篮球比赛或是校运动会,我们班只要有他参加的项目永远独占鳌头。由于越到后面,中考的氛围促使我们接触的越来越少,那抹源于徐柯的棒棒糖味道,也慢慢陪伴着自己走进中考考场,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大考。
青春年少时的那抹喜欢,带着淡淡犹如桃粉般的花香,浸含着丝丝缕缕的清甜,搁在心底,嵌在心尖。而后来我和徐柯便都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慢慢淡出彼此的世界。如果不是那个梦,我便也忘却了曾经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