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玩手机游戏的时候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他搁下兀自传出同学语音的手机和泛着童年记忆的老冰棍,跑到阳台把被风吹得鬼舞的窗帘拉到一边。
雨不一会儿就大了起来,那声势,简直不像是下雨,倒像是天上有什么人心情不佳砸东西一般。
后来,他就着穿堂的风,在因为下雨反而变得通透的客厅拉开垫子,做起俯卧撑来。半个月后就开学了,开学就是体测,和长时间的训练。跪式释手,半式,斜式,汗水染湿了上衣,风一吹,带来些清凉。雨也停了,夏天的暴雨就是这般。
这些年运动越来越爱出汗了,他想。他还记得初中初一的时候,发育晚,每次踢完球,他的脸都由于运动而红的像个苹果似得。班里同学奇怪的同时,也觉得他可爱。后来不是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高强度的俯卧撑,使得思绪有些恍惚。他想起最近读的村上春树的话。
“我们的心被掘出好几口井,井口有鸟掠过。”
奇怪,为什么对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记忆深刻呢。
对了,是孤独。他想着,一个人的运动。还来不及把思绪飘到更远,便已经信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处操场。
跑吧。
从前那些在高中操场上跑步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那些随着奔跑路过的一盏又一盏的灯,曾经同样在那片操场上跑过的他曾惦念曾希求的人,也已消失在井口。每个人大抵是有不同的配速,才这样的吧。人的成长,最初就好像一群人在走路,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分叉,身边不知不觉就没了旁人的踪影。
有些人也会一直有人相伴,无论怎样分叉都会由于相似的配速而跑到一起。可,这里面没有他。
他想起高考口语考试那天。偶然的机会和初中喜欢过的女生聊了起来。口语考试给每个人建议的时间是不同的,女生问起他的。
“我下午一点”他说着看了看手中考试证上的“上午八点”。实际上他从同学预先知道女生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我也一点,那一起?”
“好”
考试当天,他坐在车上,心跳还有些快,回忆和心情一样翻涌。
结果在人山人海中找到女生后才发现,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几个高中同学,有男有女。他夹在中间,并不太舒服。
也是,人家高中本地同学肯定已经提前约好了。他安慰自己。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孤家寡人。他对自己说,然后难过极了。
跑完步回来斜倚在书桌边上qq,桌子上毛姆、村上的小说,砖一样厚的c++,七月期的《萌芽》还有字帖。
呵,他仔细一想,自己的兴趣爱好还真广泛。读的了文学,写得了古风,高三时还装模作样能画点画,也玩游戏。所有都略懂,一样都不精通。
图啥?他想过。无非是想把自己塞到“人堆”里,高中玩一个很火的手游,只因为高中喜欢的女生在玩,后来女生不玩那个游戏了,他连那个游戏碰都没碰过。画画也是为了与某些同学有能聊的。前几天他微信上和一个人聊天 ,那人说
“习惯,没什么不好,至少你有了喜欢的东西,至于习惯是谁给的,我感觉不重要,对你没有伤害就好了。”
他想起小时候和几个同学玩的开心时,旁边一个丑丑的女生看着他们笑,仿佛她也在其中玩一般,笑的迎合而寂寞。
现在他也成了想加入却怎么也加入不了的人,孤独原来是一种属性,形影不离的烙印。
空间里几个人在发他们出游的照片,穿着藏服,阳光下笑得那么开心。里面有她,还有一个很惹人讨厌的男生,他一张张翻着照片,又羡慕又厌恶,心情复杂。还有一个同学,也上传了出游的照片,这两组人里都有复杂的人物关系,包括他自己。
他叹了口气,我做点什么呢?
继续自学c++?看还没看完的小说?还是练字?要么发点《萌芽》的读书笔记到空间上吧。
他装作开心地想,我一个人也蛮好的。是蛮好的,可是……
他一边骂自己垃圾,一边又尽职尽责地安慰自己。
他终于趴在了桌上,此时的自己,怕是像一条狗吧,耳朵耷拉下来,淋了雨一般,淋了这场夏日的暴雨。
随意打开一张纸,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抄起毛姆小说封面的一段话,
“我要走遍世上每一条路,
经历深沉的悲伤,莫名的哀愁,无尽的喜悦,
只求放手一搏,体验人生,追求灵魂中的星辰.”
嗯,练字还是挺有作用的嘛。他好似开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