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十字一直到天桥鞋城,这段路算是比较繁华的。
旅馆多,游客也多。尤其到了晚上,微凉的空气里到处都是嘈杂的人群。
由于家就在附近,我常常和老爹或死党在半夜时分,趁着夜凉如水,披着外套和华丽的灯光在那条街上闲逛。夜市和小吃街都挤在那条路上,它们互相遥望着对方。却始终越不过那条马路。
每天晚上,天桥鞋城门口的那片空地上,都有一些年轻人提着吉他,拉着音响卖唱,他们把吉他盒放在最前面收取小费,立一根话筒在面前,背上吉他,试试音,然后开唱。唱的都是一些小众民谣。所以深受大家的喜爱。
这时候我和老爹就坐在他们对面听歌。对身后川流不息的嘈杂声充耳不闻。
老爹是吉他老手,看到这种场面自然会停下来,听听他们吉他弹得怎样,唱的怎样。
而我,完全是因为喜欢这样的氛围。在这样一个特别又平凡的夜晚,不论他们唱的怎么样,我都愿意去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听众。
然而这样的夜晚马上被创城给“破坏”了。我好几次晚上都慕名而去,却又失落而归,夜市和小吃街依然遥遥相望;天桥鞋城依旧车水马龙;却没有了那些平淡而真实的歌声。
过了不久,那些歌手渐渐被人们遗忘。那些曾经听歌的人,也不过是在这个城市偶然驻足听了一首歌。
然而,我还抱有着一丝的希望,想回到那样的夜晚,再听那样的歌声。即使,没有人记得那歌手的歌声;也没有人会记得我这个忠实老听众。
在此之后的夜晚,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去那条路转一转,却都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次,我和死党约好晚上去逛一逛,我们本没报太大的希望,却很幸运的再次看到他们卖唱。我们兴奋的坐在由楼梯形成的观众席上,和三三两两的人一起融进着微凉的夜里。
而这些三三两两的观众,不论什么职业,不论什么年龄,不论什么身份,都在此时因为他的歌而聚集在此,这种感受是非常奇妙的。
一曲结束,一曲又开始,我们都沉醉在这孤独的歌声里,脑海里穿梭着乱七八糟的思想。睁开眼,金色的灯光嵌在黑黑的夜里,恍然如梦。闭上眼,城市和歌声扭曲在一起。扭曲的,还有那些个糟心的事。
突然,歌声停住,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朝这边走来,唱歌的人开始默默收拾着东西。人们渐渐散去,原本热闹的氛围顷刻变得严肃,我和死党依旧坐在那里,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那样任事情发展下去,既没有上前去阻止,也没有漠然离去。
最后他背着吉他,拉着音响朝车站走去,留给我们一个夜幕下孤独的背影,也许他并不孤独,只是缺少理解,但不论我此刻多么想去了解他。我们还是像夜市和小吃街一样,只是遥遥看着对方。
他不过是千万歌唱者中唱歌的人。
我也不过是千万听众里听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