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看到了朋友圈里老友转发的一条信息,说是周六上午杭州有宋词吟诵的活动。不觉有些心动。
古诗吟诵,90学时培训时,看到了蔡老师即时吟诵表演、觉得挺有点趣味的,然而自己不会。不久,远在边陲的朋友将我拉近了她组建的群,说是让我这个语文老师也学学时下流行音乐吟诵。我依然不会,只会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朋友很生气,说我没点好学上进心。说来也是,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我不反对接触,但要学会还真不知从何入手。从小我就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唱歌老跑调。那年,我学了说了好几周的《天路》,还不如先生在一旁听个两三遍唱的准。在后来,还是她不遗余力的将我拉到了另一个更专业的群,每天听着他们发到群里的吟诵练习,唱的有好也有坏,但一颗勇敢的心,真的很重要。我有些害羞,还是羞于出口。听着有趣,私底下自己挑个简单的哼哼,从来没有将它录过,心底不自信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虽说接触吟诵也近一年,然而我已经是个哑巴。
或许,周末的杭州会是一个转机。虽然周六有课,我最后还是决定去学校。在这要感谢英语老师的慷慨,能够毫不犹豫的和我换课,即使那是下午最后两节课。
周六,在期待中来临,坐着早班车赶到了省城。现在的交通,真是在用速度缩减我们出行的时间成本,9点我站在了杭城的土地上。叫个滴,立马赶赴西湖区读书馆。一路上看到的是杭城建设中的交通干线。高架在休,地铁也在修,路途不免有些坎坷,师傅说再过两年路都修好后,开的就会很顺溜了。未来总是美好的,眼下的拥堵暂时还需忍受。
当我走进讲课教室时,9:30已过了半小时,真有些担心自己听不全课程了。还好,可能今天是宋词吟诵开班的第一堂课,前奏部分多了点,我完整的听到了所有的内容。
张一平老师,是越调吟诵专家,今天就他带着我们穿越千古,走进宋词吟诵。张先生,鹤发童颜,虽已古稀高龄,昨天又偶染风寒,身体有点小恙,依旧精神矍铄,详细的介绍了宋代的词与谱,吟诵的一些规则。会吟诗,就会吟词,我连诗都不会,怎么办呢?或许唯有学习,才能开启新的链接,知识也是如此。课堂上的一群学友们,个个儒雅,或许这就是长期浸润古典的风流。
在张老师的引领下,我第一次开口吟唱。他说只要你掌握了基本调,根据词曲的变化,稍加变化,即可形成自己的唱调。虽然我对吟诵的知识一贫如洗,但听到这句话无疑是一剂强心针,顿时给了我信心。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杨慎的《临江仙》一出口,仿佛自有一股豪气冲破云霄。英雄的功业,何人不向往,作为白衣书生的诗人,内心的铮铮铁骨,也从张先生的唱调中腾腾升起。奔腾东逝的长江水,在一浪高过一浪声调中,泛起了沸腾的浪花,在花一个长长的拖音中,无数的英雄破空而来又挥手而去。面对穿越千年的冥想,我也不觉内心澎湃,声音就不禁意间脱口而出。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是非成败转头空”,一个“空”字,道尽了英雄的功业的历史评价,豪迈、悲壮,包含着对英雄功成名就后的失落、孤独感。此时,张老师一个恰当的拖音,将前两句的高腔放低,弱化“空”的唱音,豪放中带着悲凉。“青山依旧在”,青山的沉寂是不变大地,“几度夕阳红”是变换的时空,“古今多少事”沉缓中唱出了从历史的历劫中解脱后的简单与纯粹。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白发”是入声,声音短促,以一个滑腔带过,接着声音依旧和上阕一样,一节节往高处攀升。一个“惯看”将音调由高转低,或许在历经劫难的诗人眼里,此刻忤逆皇帝被贬云南,身为囚徒,也不能他对乡野渔樵对世外方物变化的那份淡泊宁静的欣喜。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浊酒一壶,谈笑古今,“逢”一个颤音,婉转中透着把酒言欢时固守一份宁静与淡泊。这分明是诗人借渔樵来表达自己固守高洁,淡泊名利的志向。历史从时空深处走来,又向时空深处走去。或许这正是诗人用内心的平和来对抗人生起落的力量。
张一平老师的声音洪亮清脆、干净明亮,加到好处地演绎了杨慎的这首《临江仙》,也带给了我巨大的震撼。虽然已有接触古诗词吟唱,但不觉吟唱比朗读会好出多少,朗读也依旧很能体现诗人的心境。然而,此刻我发觉自己误解的吟唱,苏东坡在微雨后高唱“长啸且徐行”,如果不能吟唱,那味道自然说了几分豪迈与旷达。归有光在项脊轩内苦读,面对满架的借书,而发出的啸歌或许就是吟唱,或许用唱的方式更能宣泄作者内心的情感吧。
3月17日,杭城之行突然为我打开了一扇接触传统的大门,值得纪念。那天杭城在冷空气的偷袭下,阴风瑟瑟,而3:30当我站在永康的大地上,却是阳光明媚,野地里黄灿灿的油菜花正在绽放。时光多美好,高铁的便捷正带我穿越千古。
在宋都复兴宋词吟唱。这个目标,让人不觉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