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果园已近黄昏,黑迪克和花迪娅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花迪娅说:“哥,咱别走了,找个地方歇歇,再弄点东西吃,我是又饿又累,实在不想走了。”说着花迪娅就坐在小桶上不走了。
“好,我也饿了。看来今天咱们是赶不到仙岛湖了。”黑迪克揉着膝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此时的天色越来越暗,夜幕慢慢降临了。晚风轻轻地吹着,天上闪烁着几颗星星,月亮忽隐忽现,天空忽明忽暗。
田野里,蝈蝈似乎在与蛐蛐比赛,此起彼伏叫个不停。树上的鸟儿不知为什么,偶尔叫一两声,扑啦啦一阵响,片刻又沉寂了。远处的村庄笼罩在炊烟之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也亮了。黑迪克和花迪娅带着自己的行李,顺着通向村庄的马路,向村里慢慢靠近。
马路边上有一户人家,大门紧闭,围墙挺高。黑迪克和花迪娅看了看,要想从门里或跳墙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它们趁着忽明忽暗的月光照着又向屋后转去。这时候才发现这户人家的屋后是一大片庄稼地,围墙周围杂草丛生,在紧挨厕所处有个后门,门旁边的墙根处有个约碗口大小的出水口直通里面。
花迪娅看了看走上前用胡须量了量小声说:“咱就从这个出水口进去!哥,你拿着渔具,我先试试!”说着它就往进钻,黑迪克着急地等着。
一会儿,又见花迪娅退了回来说:“不行,钻不进去,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呢!”
“有东西挡着,是什么东西挡着?让我进去看看!”黑迪克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试着往里钻。开始还算顺利,但到了墙里面出口处时,确实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它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这家人给墙里面的出水口处插了几根木棍棍,大概是为了防止下大雨时柴草堵住出水口还是为了防备别的什么而专门插的,黑迪克也弄不明白只好又退了回来。
“怎么样,是什么在挡着道?”见哥哥也退了回来,花迪娅急忙问。
“大概是主人为了防什么,在出口处插着小木棒 。”黑迪克拍打着身上的土说。
“哪怎么办,要不咱再另找一家?”
“行,咱再找找看。”说着它俩又带上渔具走了。
月亮升起来了,明晃晃的月亮像面银镜似地挂在天上,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兄妹俩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不得已又回到了原来的这一家。花迪娅把鱼竿猛地往地上一插说:“今天还真的没办法了吗?”
“嗨,有了!”黑迪克一看被花迪娅插在地上的鱼竿,顿时灵光一闪,弯下腰将鱼竿倒过来,穿进洞里,然后左晃右撬,随后抽出鱼竿又钻了进去。在进那些小木棍中的口时,它先用自己的胡须量了量大小,觉得有点小,又用手刨、掰过之后,这才钻着试了试,可以过去了。接着它又退回来将情况告诉了花迪娅后,自己先钻进去,又把花迪娅递进来的鱼竿接住拉了过去,可是再怎么弄那两只小水桶就是进不去。无奈,花迪娅只好把小桶藏在围墙外的草丛中,随后也钻了进去。
黑迪克和花迪娅提着鱼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后院,借着月光将这个院子打量了一番。
这户人家的大门朝着马路,西北方向有三间卧室,东北方向有间厨房,厨房的左边就是后门,后门向着庄稼地。它俩刚才钻进来的那个出水口就在后门的右边。东南方向有个杂物间,紧挨杂物间的是个鸡窝。
看清楚后,黑迪克和花迪娅径直来到杂物间的门口,它们将鱼竿横放在墙根下,从窗户框间钻进了杂物间,它们知道自己想吃的老鼠会在这里出没。
要想抓住老鼠,就得耐心等待。没有耐心,是抓不住老鼠的,这点它俩在学校的理论课上就学到了。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花迪娅跳进了一个筛子里安营扎寨了,黑迪克东瞧西望,最终在一个竹筐中安下身。它们虽然眼睛紧闭,但耳梢却不时地动着,如同无线电网在搜索信号一般。
月光慢慢地在移动,静夜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之声。黑迪克立刻睁开双眼仔细搜索,这时只见一只大老鼠仰面朝天,四肢搂着一颗鸡蛋,另一只老鼠咬着它的尾巴使劲往前拖。黑迪克刚想起身,忽然听到咬着尾巴往前拖的那只老鼠停下来说:“爸爸,歇会吧,我实在拖不动了。”
“孩子,你就再加把劲吧,快到家了。你妈妈吃了这个奶水才会多,你的那些弟弟妹妹才能吃饱啊!”
“好吧,等它们长大了也要帮我!”
“那是没说的,我会告诉它们记着你的好。眼下你再咬咬牙,咱们就到家了。要不被人或者是大花猫发现了咱俩都会送命的!”
黑迪克一听心想,你们这些害人精,偷吃东西只为自己,怪不得人那么讨厌你们,把你们当作“四害”之一来消灭,过街的时候人人喊打呢!今晚竟敢在我黑迪克的眼前偷鸡蛋,如果放过你们这对父子偷蛋贼,我还叫黑迪克吗?
想到这里,只见黑迪克大喊一声:“哪里逃!”然后纵身一跳扑向了咬尾巴的那一只。这只咬尾巴的老鼠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使着劲,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一下子吓懵了,一时间晕头转向辨不清方向,只是傻傻地呆愣着。就在这时,黑迪克从空中一跃将它死死压住了。那只抱着鸡蛋的老老鼠虽然也听见了那声喊,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这种感觉虽只有瞬间,但此时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不再向前移动了。就在它想放下鸡蛋起身看的当儿,被黑迪克的喊声惊醒的花迪娅睁眼一看全明白了,只见它一个饿虎扑食直奔那只和鸡蛋滚在一起的老鼠爸爸。可是它却压在了鸡蛋上,鸡蛋一滚,老鼠爸爸趁机逃脱,从门槛下蹿出了屋子。
花迪娅一看这只大家伙逃跑了,岂肯善罢甘休,再说自己的肚子还饿得叽里咕噜,不正等着这顿大餐吗?花迪娅就是花迪娅,只见它飞快地从窗户钻了出去,在后面紧追不放。大老鼠一看这只大花猫追来了,情急之下见洞就钻,见缝就溜。尽管这样,它还是没能逃脱得掉,这对偷鸡蛋的父子贼,一个成了黑迪克的口中食,一个成了花迪娅的肚中物。
黑迪克和花迪娅吃饱后,一个卧在窗台上,一个趴在鸡窝附近的一只小板凳上,都开始了闭目养神。这时候,从鸡窝那边传来了说话声:“伙伴们,知道我是谁吗?头顶大红冠,身披五彩衣,张嘴一声吼,天下放光明!我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是啊是啊,你是咱们鸡群中的王,我们都是你的子民,请问您今晚睡哪儿呀?”一声细柔娇语。
“挨着我!”“挨着我!”一阵乱吵。
“别吵了,明儿我们还要产蛋呢!”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今晚我就站在最外边,守卫着你们不睡啦!”大概是那个鸡王吧。
这时候,卧在窗台上的花迪娅从上边跳下来,走到黑迪克身旁问:“哥,你吃饱了没有?”
“嘘!”黑迪克摆摆手,又指了指鸡窝。
“咕咕,扑……”
“那是鸡儿们说梦话呢!”花迪娅说着转身又向放杂物的屋子走去,黑迪克随之跳下凳子也跟了去。
夜,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月亮滑向西边,风儿吹过树梢,吹过田野,远处似乎有灯光闪过。一只狐狸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钻出洞穴。它把自己的家安在这片乱坟岗已有些时日了。当初这片乱坟岗中的某处是被盗墓者挖了个洞,它知道人很喜欢用自己的皮做衣服啊、围巾啥的,总想把自己捉住杀了剥皮,所以一定要把家安在离人居住的地方远一点,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发现自己的行踪,这片乱坟岗就是最好的地方。人们怕鬼,其实这世上谁见过鬼?要说有鬼,除非自己心里有鬼。但是人还是相信死人居住的地方有鬼魂游荡,自己是狐狸不是人,有没有鬼魂都与自己无关。假如真有鬼魂游荡,那也是自己的好伙伴。人们因为怕鬼魂,自然也就不敢经常来这儿了,这样自己也就安全了。
住的地方是安全了,但吃的呢?那些给死人上坟的供品还不够鸟雀们吃的,哪里能到了晚上轮上自己?现在自己的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得赶紧进村找点吃的,要不天一亮出去就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狐狸就向村里奔来。它走走停停,看路边啊,庄稼地里啊,草丛中有没有被人扔了的死猪死鸡什么的,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也就不用进村冒险了。可是,任凭它嗅得多么仔细,找得多么认真,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看来今晚只能进村去偷点什么,要不只得继续饿肚子。
在狐狸走着听着看着嗅着中就来到了黑迪克和花迪娅所在的这家,它顺着墙溜达了一圈,发现了出水口。心想,真是天助我也,顿时鸡肉的美味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那鸡肉嚼起来真是带劲!于是它头一低,身子往下一趴就往里钻,可是刚钻了没几下,头是进去了身子却怎么也进不去。无奈,它只好又缩回头倒着退了出来,然后围着墙转。转到厕所前想跳上墙,可试了几次都没有跳上去,于是它又回到了出水口,使出了自己祖先传下来的生存绝技,用爪子刨!
它边刨边想,人都说我们狐狸狡猾,其实这狡猾也是被逼的!这不叫狡猾,叫智慧!你们人认为我们狐狸难对付,那是因为你们人总想剥下我们的皮穿在你们自己的身上,穿我们的皮还骂我们,真是可恶!它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来劲,终于刨到自己能钻进去了,可以开始它的偷猎了!它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腰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东嗅西闻地找吃的。
可是,这只自以为顺利进得农家院的狐狸,怎么也没想到,正是它的刨土声惊动了黑迪克和花迪娅,它俩一纵身爬起来,隔着杂物间的门缝仔细听,知道动静是从出水口的方向传来的,会是什么呢?同类吗?如果是,自己能进得来那后面的也应该进得来,为什么还要刨土呢?这后面进来的既然在刨土,说明它比自己大,那它会是谁呢?就在黑迪克思考这个问题时,只听得花迪娅一吸鼻子说:“什么味啊,臊腥刺鼻!”
黑迪克一把捂住花迪娅的嘴附在它的耳边说:“小声点!凭着这股臊腥味可以判断是狐狸来了。”黑迪克的话刚一落下,就见一个比自己大得多的黑影从门前闪过,向鸡窝方向蹿去。
“不好!就是狐狸,它想吃鸡!”花迪娅向黑迪克传达着自己看到的。
“走,去看看!”黑迪克说着跳下窗台,花迪娅也尾随其后。它俩迅速躲在暗处,盯着那个大家伙,只见它走走停停,嗅嗅闻闻,看看听听,然后一纵身跳上了鸡窝。
“果然是狐狸,看看它究竟想干什么?”黑迪克和花迪娅小声嘀咕着,轻轻走向墙根拿起了钓鱼竿,又往鸡窝附近移动着。
狐狸跳上鸡窝,侧耳细听,只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房顶上有动静!”
站在门口的大公鸡说:“动静?什么动静,我怎么没听到?”
“我怕!”“我怕!”“我也怕!”鸡窝里一片嘈杂。
“怕什么怕?有我鸡王在,你们怕什么?”
鸡窝顶上的狐狸不动了,片刻鸡窝里又恢复了安静。
“没错,这里就是鸡们住的地方,听话音肯定是一大家,今晚总算是没白来!”狐狸越想越高兴,就跳下鸡窝顶,在鸡窝门前看了看,见门上挂着锁,想从门里抓鸡是不可能的。于是它又跳上鸡窝顶,再次使出了绝招——刨!
屋顶上的牛毛毡被狐狸的利爪划得刺啦刺啦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急促,速度越来越快,尘土和牛毛毡的碎片开始往下掉,鸡儿们挤作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这样,黑迪克和花迪娅拿着钓鱼竿,慢慢地往鸡窝跟前靠近,并且找了个有利地形,隐蔽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月光从鸡窝顶上照了进来,先是一缕一缕的,后来就变成了一束光柱直直地照了进来。
“啊,是狐狸!”随着鸡王的一声惊叫,狐狸的头慢慢向下伸来,一个整头,两个肩膀!就在这时,一个扇形似的巴掌打向狐狸!这一巴掌打下去,狐狸虽然没有被打着,但扇起的土却迷住了狐狸的眼睛,它恶狠狠地骂道:“妈妈的,等着瞧!”骂着缩回了头,站在屋顶上,使劲地眨巴着贼眼,想用泪水冲洗眼中的灰尘,好再次抓鸡。
黑迪克向花迪娅打了个手势,它俩迅速握好鱼竿,调整好姿势,就在狐狸准备第二次抓鸡时,随着黑迪克的一声“走”,两条鱼竿有节奏地一扬一甩,狐狸的两只耳朵就被鱼钩给勾住了。在黑迪克和花迪娅的拽扯下,狐狸大叫着从鸡窝顶上跳了下来,拖着鱼竿跑向出水口。可是跑着跑着,它却跑不动了,越挣扎耳朵就越疼,这时又传来了狗的叫声。狐狸一着急就用力,越用力耳朵就越疼,但已经顾不得这些了,逃命要紧啊!它咬着牙,再用力,耳尖处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这才得以挣脱。
片刻,夜似乎又恢复了安静。风停了,月亮不见了,东方已露光亮,鸡王又开始打鸣了,只不过今早的声音似乎没有往日那么洪亮有力了,大概是受了惊吓。
黑迪克和花迪娅拿上钓鱼竿从出水口钻出来,在草丛中找到自己的小桶又上路了。
天终于大亮了,这家主人起来了,他来到鸡窝前放鸡,却发现鸡窝顶上有个洞,满腹疑惑急忙开锁,放出鸡来数了数,一只没少。
出了窝的鸡看到主人,有的嘎嘎叫,有的咯咯叫,有的拍翅膀,有的刨着地,任凭鸡们怎样表达,可是主人就是不明白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亲爱的读者,你能告诉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