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妹,女,40岁,她是我采访的第三个患者。不过,她对于我来说,是非常特别的,因为,她和我是老乡,都是江苏人,而且,年龄也相近。同在异乡,感觉分外的亲近,所以,在采访的时候,经常会扯远了话题。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该怎样去尽我所能,把采访的癌症患者写好?因为,每一个病人都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看到沈平妹,我忽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我只要记录就好!真实地记录下他们的一言一行,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描写。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最真实的存在,最有力量的存在。在事实面前,语言,有点显得苍白。
01
为自己而活
沈平妹,大眼睛,瓜子脸,身材小巧玲珑,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美女。她是江苏省特检院苏州分院的一名员工,所负责的工作是大厅接待。不过,大厅每一个岗位的工作,她都能完成的非常出色。在大厅里,只要有疑难杂症,大家都会说:去找小沈来。
她也从不嫌烦,做得很开心。她的脸上,每天都挂着微笑,每个同事和她都关系很好。只是,仔细一看,你会发现,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点忧愁。
原来,她的婚姻不是很好,她老公在2009年就出轨了。沈平妹因为家庭,因为孩子,种种原因,忍气吞声,忍了下来。表面依然维持着一个家庭的样子,可是,内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生活,是有多痛苦。她们明明睡在一张床上,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陷入了冷战,不交流,不沟通。沈平妹又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从不在父母面前哭诉。女儿才6岁,她也不能和女儿诉说,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埋在心里。她的生活,过得很压抑。似乎,她瘦弱的身躯,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2013年3月,她陪自己的闺蜜去苏州第二人民医院检查身体。
很无意的,沈平妹自己去查了一下乳腺,因为,她的乳腺经常疼痛。结果,却被告知,是乳腺癌。
当时,她愣了一下,虽然癌症来得很意外,但是,似乎,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长时间的抑郁,身体肯定会出现问题。她没有过多的悲伤与痛苦,反倒是,感觉松了一口气。她肩头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了,她有理由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了。她第一时间,给老公打了个电话。看到老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得了乳腺癌,我要和你离婚。
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了,不用再考虑什么名声,面子,这些外在的东西。踏踏实实,痛痛快快,为自己而活。哪怕很短暂,也要活得精彩。她由衷地感谢癌症,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02
一个人的坚强
一个月后,2013年的4月17日,沈平妹在上海肿瘤医院做了肿瘤切除,保乳手术。在医院呆了20天,就出院了。出院后,她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父母家里。
她又接着做了6次化疗,30次放疗。化疗是在苏州第二人民医院做的,一个月一次,一共6次,每次在医院呆10天。每次化疗,沈平妹都是自己排队,自己取药。等回到病房,她脱下假发,同病房的患者,才知道她是病人。她一个人,独自坚强地面对癌症。她笑着说,相比较那段痛苦的婚姻,她感觉,化疗和放疗的痛,都不算什么。她就是这样,永远带着笑容,哪怕身心再苦,她都是微笑面对的。
非常庆幸的是:在沈平妹化疗期间,单位同事都特别关心她,经常会去医院陪她,给她带去了温暖和力量。他们用行动告诉沈平妹,单位,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她们的到来,为沈平妹的坚强,增加了一股力量。
2013年9月17日,手术后正好半年时间,沈平妹很平静地和老公办理了离婚手续。开始自己一个人的单身生活,一个人的抗癌生活。
2014年到2015年之间,稍微好转,沈平妹就带着病体,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坚持上班。
然而,好景不长,2015年1月,沈平妹的癌细胞出现骨转移。胸椎发现了癌细胞。不过,这次,没有手术,放疗了一个月。
这一次转移,沈平妹没有告诉父母。她只说,自己因为颈椎不好,所以,需要去上海做牵引,父母,也没有起疑。她不想,父母一再为她担心。在父母面前,她总是快乐的开心果,却把痛苦,一个人咽下。
03
爱上巴马
2015年12月,沈平妹和病友一起来巴马旅游,对这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被这里良好的养生氛围所触动,有了留下来的愿望。
来年5月份,等身体稍稍恢复后,沈平妹就不顾家人的反对,直奔巴马。她有一种直觉,这里,能给她带来希望。
刚到巴马的时候,她住在百魔洞附近。身体,相当的虚弱。咳血,拉肚子,从百魔洞走到坡月,她要停上好几次。她每隔一天进百魔洞吸氧,希望,身体能够早日好起来。
很幸运的,沈平妹刚到巴马一个星期,就认识了蓝色纽带会长,崔学东。崔学东的抗癌经历,深深地鼓舞了沈平妹。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巴马住了一个月后,沈平妹的身体有了明显的起色。不再咳血,也不拉肚子了。走路轻快了许多,脸色也红润起来。天气好的时候,她还跟着崔学东和蓝色纽带的徒步队伍,一起去徒步。闲下来的时间,去学舞蹈。并且,还参加了节日演出。她似乎,没有把癌症,放在心上。
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发现,沈平妹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了。她身上,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乐观与坚强。她爱上了巴马,不想再离开。同年9月,她在坡月鹤龄居买了一套养生房。
04
亲情是她最大的依靠和动力
只是,事与愿违,沈平妹的坚强与乐观,并没有使癌症停下脚步。2017年7月,骨转移加重。到10月检查,她的胸椎第一节和第三节,脊椎第一节和第七节,以及腰椎的第十二节,都发现了癌细胞。
癌细胞的压迫,开始影响她行走,并且,压迫了她的眼部神经,她的左眼无力,睁不开。这些,沈平妹都能忍,唯独,那份疼痛,让她彻夜难眠。
不得已,沈平妹,把身体状况告诉了父母,以及两个哥哥。
如果说,前阶段的治疗,沈平妹是靠坚强与乐观走过来的。那么,后面的日子,是亲情,让她走了过来。
2017年3月沈平妹成为蓝色纽带战友兵团首批战友
2017年10月,沈平妹去北京振国医院治疗。大哥便请了假,与母亲一起陪同她治疗。由于工作关系,大哥不能请长假,所以,只陪了她十多天。但是,在这十多天里,沈平妹享受到了哥哥最体贴的照顾。在家里什么家务也不干的哥哥,在医院,时刻关注着妹妹的生活,甚至,还自己动手,帮妹妹洗衣服,帮妹妹端洗脚水,给她泡脚。
大哥回家后,二哥,如接力棒一样,接过了照顾沈平妹的工作。由于骨骼里面有了癌细胞,沈平妹的膝盖都是冰冷的。暖气,热水袋,都不能把她的膝盖焐热。冰冷再加上疼痛与麻木,每个晚上,沈平妹都无法入睡。二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看到妹妹累得闭上眼睛了,就偷偷地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她的膝盖,希望用自己男子汉温暖的气息,去温暖妹妹的膝盖。半夜,沈平妹醒来,看到二哥趴在她床边睡着了,两只手,却还紧紧捂着她的膝盖。一向坚强的沈平妹,再也忍不住,泪湿了双眼。
还有她的表弟,住院,手术,自从沈平妹生病开始,所有在医院的一切,全部是表弟帮忙安排、打点,根本不用沈平妹操心。
女儿虽然不能跟着去,但是,基本每天打电话来和沈平妹聊天,给她安慰,为她加油。
家人的呵护与照顾,让沈平妹更加充满了信心。2017年,年底,沈平妹就出院了。
在家的这段日子,沈平妹服用一种进口的靶向药。不过,药物反应,相当明显。经常呕吐,严重的时候,都吐出了鲜血。几乎没什么食欲,只能吃白粥,配点榨菜。人,明显的消瘦下来。
看到沈平妹这么痛苦,家人们都非常着急。她的两个哥哥,要求她一定要再去医院做一次治疗。
然而,沈平妹心里很清楚,治与不治,都是一样的。不出意料,骨科大夫给的建议是:手术已经没有意义。放疗科也是如此。介入科大夫说,打骨髓泥风险太大,建议不要做了。
05
回到巴马
面对这样的结果,沈平妹没有悲伤或者气馁,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到巴马。
3月中旬,她瞒着家人,偷偷订了机票。
3月19日,沈平妹来到了巴马。因为家人不放心,所以,她带着母亲一起过来。
由母亲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沈平妹在巴马的生活,过得更滋润,更舒适了。
每天早上,7点起床,7:30分左右早餐。母亲准备的早饭很丰盛,蒸馒头,芋头,红薯,还要炒一盘绿叶菜。粗细搭配,营养丰富。
上午9-10点的时候,沈平妹就下楼,到盘阳河边散步,晒晒阳光,看看风景。
午饭前,她会嚼服一点铁皮石斛。石斛可以益胃生津,滋阴清热,对于沈平妹的身体恢复,有一定的帮助。
下午,午睡一会,然后,下楼,去龙老师那里跟着一起学习自愈力。
吃过晚饭,去足拉屯看母亲跳广场舞。
回到家里,等女儿晚自习下课,和女儿聊几句,了解一下孩子的学习与生活,沈平妹就上床休息了。自从得病开始,她感觉女儿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所有的生活全部自理,而且,还学了会安慰她,照顾她。每天晚上,母女倆总要聊上几句。虽说,聊得时间不长,但是,女儿的健康成长,也是她最欣慰的事。
目前,沈平妹的状态比在家里好了很多,只是,还需要慢慢调理。我们谈话的时间里,她手里一直拿着一个拍打棒,不紧不慢地拍打自己的经络,帮助血液流通。都说,深情不如久伴。沈平妹也想,多点时间,陪伴在爱她的家人身边。所以,她时时刻刻都在努力着。
我们谈话的过程很轻松,沈平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看她笑得灿烂,我忍不住问,你得了癌症后,有没有哭过?我想,谁痛苦的时候,没有流过泪呢?更何况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女人,还得了癌症?
她说,哭过的,刚得知癌症的时候,在闺蜜面前哭过一次。后来,她就几乎没有哭过。因为,她知道,哭,改变不了什么,也拯救不了自己。她能做的,就是:一路,微笑向前。
记得,曾经有一句话这样说:若不是终点,请记得微笑向前。
与癌共存,与癌共舞,是一场未知的旅行,我们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与其悲切,不如快乐的活在当下,享受与家人,朋友在一起生活的每一个时刻。这也许就是沈平妹抗癌心态的最好总结,是她快乐与坚强的原动力。
暑假马上要到了,沈平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期盼,她的小棉袄马上要飞来巴马看她了!
愿每一位患者,
都能这般坚强与乐观,
也愿每一位患者,
最终,都能走出癌症的沼泽地!
犹如凤凰涅槃,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