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队,恕直言,我不是很明白那幅假画上还能有其他线索?”
“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线索不是那幅画而是装画的画筒。”伍常谨言道。
天明开启左转向灯,一个加速超过旁边的白色轻型货车,“画筒?”他重复说道。
“是的,应该还在美术馆?”伍常不确定的说。
“那倒没错,金谷把它另外储藏了。不过,这又怎么说?”
“目前还无法做出推论,不过若真如我想的那样,也许会是一条重要线索。总之,一切等证实再说。”
减速,拐过街角,就能看到美术馆。天明在美术馆门前的专用车位停车。伍常当即打开车门,快步踏上石阶。天明紧随他身后。恰巧走到门口,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陆风。
“伍警官?”
“啊,是陆教授,正好我们又想到一些线索,你没什么事吧?还是请一起来比较方便。”话虽这么说,但他语气里没有给出选择的余地。
陆风微愣,然后点头。他的确没其他重要的事。
“对了,金馆长在吧?”伍常这才问起重点。
“在,他在办公室。”
“那就好。”
敲门得到回应后,三人陆续走进办公室。“伍警官,请坐。”见到人金谷马上起身展手礼貌邀请,又吩咐人倒上茶水,重新坐下后他再开口道:“找到李进了?”
“找到一具可能的尸体,要等鉴定结果。”伍常回答说。
“尸体?”金谷惊呼出声,好似第一次认识死亡的孩子一样。坐在一旁的陆风听到答案也顿时耸直脊背,肌肉紧绷,脸色不太好看。
伍常把两人的表情收尽眼底,没看出刻意伪装,若真有也非是目前能断论,姑且先判断他们应该是没与李进有过联系。
“只是从体型上看很接近,也有可能不是。”伍常补充说。
“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李队长是不错的人,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金谷叹声道。
“那么,今天伍警官来是?”
“那幅假的《明皇观马图》还在贵馆?”
金谷把目光转向陆风,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从开口。
伍常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怎么了?”
“那幅画被罗先生派人来拿走了。”金谷低声回答。之所以没底气,那是因为那幅假画可能还带着‘可疑物件’的名头,如今却转手到别人手里,虽说这事发生在案发前,但总带有擅自决定的意思。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当时他也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
“哪个罗先生?”
“迈宝集团的罗山。”
“简直就是胡来。”伍常果然生气了,他犀利的眼神穿刺而出,尽管金谷转移了视线但依然能感受直射到脸上的火辣。
“你们怎么可以……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回答自然是疑惑的,但他愿意听进一步的解释。
“罗先生是美术馆最大的赞助商,无论是搜集藏品还是后期维护。他热衷艺术,这次拉布拉多市拿出《明皇观马图》展览,他同样很期待,更何况这幅图本就是属于我们老祖宗的东西。那次意外他知晓后,便派人来问能否收藏赝品,因为调查已结束,我就擅自同意了。”
天明坐在沙发上,手中的笔不歇停的发出沙沙声,直到金谷说完他盖上笔盖,合上记事本,静待伍常的反应。
伍常不由露出疲乏的神情,他烦恼此类相互牵系复杂利益的关系,相依相存,各自为对方掩护又破坏基本原则,虽然没有任何防护却难以下手。
“那么,装画的画筒呢?”
“被一起拿走。”
“看来不得不去拜访了。”伍常自言自语,然后转向陆风,“陆教授,对于假画是怎么被带进保险室,你有何看法。”
“这不是我擅长的,万一影响你们的判断……”
“你不用考虑影响,当事人的直觉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吧。早早被送进内室是决不可能的,除非金馆长就是盗窃者。”说着,他对金谷抱歉一笑,再继续说道:“那么就只可能是之前有人带进去,有开启保险外室权限的就我、张副馆长、李队长和金馆长,张副馆长在外出差,我们三人没有问题,那么还有的可能就是有人盗取我们的权限卡之类的。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所有了。”
“谢谢。暂时就不打扰了。”伍常站起身,告辞。天明跟着出了办公室。
陆风莫名其妙的看向金谷,后者也是默然的摇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上了车,天明系好安全带,发动车,望向后视镜,把车头调转上公路。“你觉得陆风的推测有可能?”他慢慢加速。
“还记得内室什么时候会开吗?”
“保管藏品的时候呀。”
“我看过录像,在《明皇观马图》之前,内室开启过一次,保管另一件东西。”
“你是怀疑顺着那件藏品一起悄悄送进去的?”
“不。我是怀疑陆风,他为什么没提到这种可能,有可能是馆长,有可能是偷梁换柱,这就是他的答案。”伍常紧缩眉头,费力思考。
“照你这么说,他就算不是真正的盗窃者也定有参与什么。”
“可惜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他身份背景清白,我们核实过。”
“对了,陆风有妻儿吗?”
“子女没有,妻子听说早死于癌症。”
“孤身一人啊,那就更难办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罗山那一趟。”伍常轻抚额头,放松的靠在车椅上。
“现在?”天明稍减速,等待回答。
“恩,时间必须抓紧,如果再没有进展的话就捂不住了。”
“后果应该不堪设想。”一想到事情爆发,媒体各种追问,舆论压力侵袭而来,天明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车内陷入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天明专注开车,朝迈宝国贸中心急速开去。太阳渐渐西落,还没到下班高峰时期,路上的车辆不多,街道两边的商店犹如夏季里苦等雨水的饥渴走兽,门前阻挡热气的塑胶帘形同虚设,稀疏的行人散落在公路两侧。车里的空调噗噗噗地吹出凉爽的风,除此之外还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车已经有些年龄,也许是四五年。
十分钟后,天明在黑色城堡式的国贸中心前停下车。之后,他们一起走进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