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身体最近不太好,她住在医院,行动越来越困难。总是和我们说想要回家来住,家里要舒服得多。看到她现在憔悴的样子,我总是有说不出的难过。我总是会想起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抱着我走过的那许多路,她那时那么有活力,那么爱聊天,是幼小的我心中的最安全的堡垒。
小时候我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也许是由于最近几天未能回家,我总喜欢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聊解思念。我记得自己好像是从三岁起开始有意识地去记忆一些事情,大概是爷爷奶奶对我的希望很大,他们从我很小时就教我识字、背诗、算术。三岁时,我已经回背诵许多古诗和儿歌,爷爷奶奶会用磁带录下来,给我远在西藏工作的父母听。于是我最早的记忆,就是小小的我每天翻弄着那本插画版的唐诗,在房间里跟着大人走来走去。
那时我和家里的蜂窝煤炉一样高,我总是躲得它远远的;我们吃饭的桌子比我还矮,是一个每次吃饭都需要现搭的实木圆桌。那时的天津郊区还没有什么现代化的基础设施,一望无际的农田就在我们这座红色的楼房的身后。
那时父母在西藏的生活应该很艰苦。他们说,很多和我们一样的援藏家庭都是如此,至亲不得相见,通讯又不发达,只能日日夜夜靠信件往来叙叙亲情。
不知和家庭成长环境是否有关,小时候的我是个不爱讲话、胆小怕生的孩子,我会躲在爷爷奶奶身后,用敏感的双眼望着周围那一切陌生的人和事物,和妈妈通电话也同样不知道该讲什么。我经常为此被批评和埋怨。同时,我也因为“开蒙”较早被人夸聪明。这些截然不同的评价为我造成的困惑甚至在多年以后都在影响着我的人生。
如今童年已经越来越远,童年给我的影响却仍在那里。就像我已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越走越远,爷爷奶奶却仍在原地等着我的归来。每每想到此处,心底的疼痛不知如何言说。